来过,活过,笑过,爱过。
这是有镇守府和舰娘的世界。
战斗,抗争。
但如果敌人不是深海栖舰,她们又该如何?
充斥惊骇气息的舰Colle史上最大问题作,在此开幕。
一章残虐-Brutal-
殷红。
惨白。
红的是血与火,白的是少女的肌肤。
血与火存在于不久前的记忆。
而肌肤现在暴露在空气中。
办公室半旧不新的沙发上,长发少女的胸口正起伏着。
她身上只剩下了发带和一双长靴。
而她身边有个面无表情的海军制服男人,双手正伸向她靴筒的边绿。
但是那双手被另一双指甲修剪整齐的手抓住了。
接着,男人的手就被向上引导,目标是少女头上的发带。
男人轻轻出了口气。
「神通…我的女武神你在搞什么?」
而少女的脸已经转到了—侧。
「提督………让我忘了自己是谁吧。」
男人的手也停下了。
「那不是你的错。」
「不!」
听到这句话,少女猛地把男人的手撤到边,抓住发带硬扯下来向后扔去。
进入提督办公室的舰娘为数不少,但现在没有了。
本来提督天海就跟很多舰娘保持着肉体关系,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们都知
道里面正在发生的是什么。
——大家都在揣着明白装糊涂。
这不是麻木,而是她们知道发呆不是办法。
神通保持着一丝不挂的状态坐在天海怀里。
她不知道自己被抚慰了多久,因为她已经失去了时间的概念。
「现在情绪稳定点了么。」天海道。
「我……我没想到。」神通道,「那样训练这些孩子,为的是让她们不死在
战场上。结果……我没想到……」
「人比深海栖舰可怕,就是这样。」
「可我……我总觉得,过了这么多年……」
「对啊。你想想,上辈子还满身大汉的时候这帮当兵的不就是这个尿性,更
何况那群陆军的猪。从古至今,战争不就是人吃人么。」
「……满身大汉?」
「对啊,你还是船的那会儿可不就是满身大汉。」
「……」神通似乎明白了什么叫哭笑不得。
「滨风还入渠呢?」
「……是的。」
「我去看看她。穿上衣服,跟我走。」
「可是……这身衣服……」
「好说。」
天海站起来打开了衣柜,浅粉色的浴衣正挂在里面最左侧。
神通的脸稍微有点红。
天海取出衣服,折返过来,抬起神通一条手臂,套进了浴衣袖子。
「别紧张也别担心,就当自己刚从夏日祭典回来……你妈的这谁信啊都十一
月了。」
办公楼门口在冒着烟。
当然,跟火灾是没什么关系。
两个独眼和一个齐耳短发,木曾摩耶天龙三个女人面对面的抽着烟。
天海走上前去,毫不客气的从木曾衣兜里把烟盒掏了出来,顺手叼上一根。
「借我个火?」
「你还真是冷静过头。」木曾的左眼斜盯着他。
三个女流氓都没笑。
「那你们觉得我该怎么样?让我去找俾斯麦欧根齐柏林她们好好学习一下当
初元首是怎么到河北省咆哮扔笔是吧?世道这么乱我他妈哭丧着一张脸给谁看啊?」
「嗯,好……知道你还有反应就好。」摩耶冲地面吐着烟圈。
「事儿都发生了,你问我生气不生气?我当然生气,I『mangry!可
跳脚有个锤子用?别他妈跟我在这儿矫情,去跟雪风学学,当年她在中国叫丹阳
的时候学会的那句话,闷声发大财!」
天海猛吸了口烟,拽着神通走向工厂。
烟的五分之四已经成了烟灰。
这个过程大概只用了一分钟零五秒。
吸到最后一口的时候,天海像甩开什么脏东西似的扔了烟头,接着一脚踩了
上去。
「操,真他妈烫。」
「提督……您就不要再伤害自己了。」神通并没有看他。
「一看你就不抽烟——抽急了烫了手不少见。」天海道,「行了……回忆清
楚到底怎么回事,然后仔细告诉我。」
「……我不愿去想。」
「别天真了。整天说慈不掌兵你以为是让你操练她们多狠?搞清楚……是让
你手底下不管出了什么事都要正常思考。」天海又点了一支烟。
「……」
「你是旗舰……那时候你在现场,这是你的责任。想起来,告诉我,这是命
令。」
听到这句话,神通才转过了头。
眼角挂着泪花,直直的盯着天海。
天海把烟在墙上划灭了,双脚一转俯下身子一下吻住了神通嘴唇。
——烟味并不好受,但对于神通成了最完美的镇静剂。
唇舌相交了好一会儿,天海的脸才拉开了一点距离。
「没事儿,相信我……打麻药可没法让你轻松。」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面巾纸。
神通有点感激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擦了擦眼睛。
浴衣是没有口袋放这些小东西的。
……
神通永远不知道为什么历史会一次一次重演。
目标是科隆班加拉岛,陆军的两个工兵中队在那里抢修高性能哨戒雷达,而
补给线却被那些名为深海栖舰的怪物截断了。
而任务目标就是,撕开包围圈,把补给送到岛上。
——没有时间等专门的运输船队抵达,所以只能靠她们。军部是这么说的。
除了陆军的工程项目,其他的跟当年的太平洋海战一样,神通这么想着。
然而区别就是考虑到负重问题,大部分人都只能带着运输桶而不是作战装备。
旗舰,轻巡洋舰神通。
以下,驱逐舰夕立,雪风,滨风,皋月,三日月。
鉴于后面三位的强化装备还在研发,指挥部索性让她们放弃武装,专心搬运
补给。
神通对此并没有什么异议。
侦察所得沿途并没有什么精锐敌人,自己和夕立雪风三个精锐战力配合支援
完全可以应付。
她带队出发了。
然后她所见的比地狱还可怕。
目的是突破包围强行登陆,而非歼灭有生力量。
——本来应该是这样。
所有的计划终结于神通看清敌方旗舰面目之时。
——那是「自己」。
同样的身高,同样的中分长发,甚至款式几乎完全相同的制服。
但她又不是自己。
区别不仅是漆黑的连衣裙和扭曲的舰装。
双眼覆盖着鬼角似的眼罩,看不见她的眼神。
但那嘴角扭曲的笑容,神通确定绝不会出现在自己脸上。
「你没有回去的路了……已经没有了。」
有件事情总是很奇妙。
同样是一个人的声音,自己说话和录下来再听实际上有很明显的差别。
而那个声音在神通听来又加了一层失真。
她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让目光扫过了敌方舰队。
除了那个「自己」,还有两只体态扭曲的怪物,是深海最常见的轻巡洋舰。
还有三只后期型驱逐舰,虽然总是被天海调侃成胖头鱼,但对他们掉以轻心
的家伙早就沉在了海底。
太阳几乎完全沉入了海平线。
神通调整了一下呼吸,看了一下身后的几个人。
「镇守府给她的代号是轻巡栖姬……但没想到会是我。」
然而对方可不是海上的石头。
轻巡栖姬手臂上突然闪出了几点火光。
「神通小心!」
身旁的银色短发少女一个箭步挡在神通身前,以身作盾硬吃下了这一炮。
代价就是,舰装背包的上半部一下子炸开了花。
「唉?!滨风你……」兔牙小姑娘雪风一下子端起了舰装主炮。
「没关系……动力机关没受损伤。还能动。」滨风道,「只不过……」
「谢谢你了。」神通深吸了口气。
现在绝不是发愣的时候。
太阳已经彻底隐没。
「单纵阵!各位跟上我!」
神通一马当先,夕立雪风在后,三个运输兵在队尾,一路前冲。
目标是岛屿海岸线。
然而在快接近轻巡栖姬的时候,神通却转向降速了。
开路的换成夕立,神通则到了队尾。
然后她停下了,和另外五个人越拉越远。
轻巡栖姬还是笑着。
「你还是这么傻……明明不来也是可以的。」
「第二水雷战队从无后退,……你全都忘记了,对吧。」神通也笑了。
「真可恨……为什么一定要来啊!」
还没等神通意识到对方轻佻的声音里带了哭腔,轻巡栖姬就抬起了左手。
青蓝色的探照灯光柱直射向远处的五人。
神通想都不想,双脚的舵和推进同时启动,一个侧滑挡住了探照灯的强光。
「现在不是1943年了,海战也不是能靠旧经验解决的。」
说着,神通也按亮了左腿的战术探照灯。
两盏探照灯对射的光芒将漆黑的海面映的一片刺眼。
这种情况下再想标定全速远离的舰队,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以一敌六,孤身犯险,你还是这么蠢……而我已经不会了。」轻巡栖姬道。
「恐怕未必。」
话音未落,神通双臂一抬,手肘上六门单装炮火光四射。同时双脚推进全力
反向运转。
借着炮火的反冲,她的身躯一下子向后疾射出去。
这个过程只持续了不到三秒。
第二秒过后,神通右腿后撤,稳住了下盘。
射击诸元再次装填完毕。
双臂平伸,左臂炮塔转了一百八十度,双手再次同时开火。同时双腿微屈,
猛然跃起。
方向相反的推进力一下子把神通拧到了相反方向。
接着回转的是右臂炮塔。
又是一轮炮击。
神通直向前飞出去,也使得她双脚的推进装置没让她在水面摔个跟头。
——这并不是为杀伤而采取的炮击。
所以除了轻巡栖姬脸上多了道伤口之外就没有其他战果了。
但就这不到十五秒的时间,她已经冲出了包围圈。
「真好……既然你做了决定,那就像上一次一样吧……」
轻巡栖姬也追了出去。
只是个很短的时间差,一艘驱逐舰已经火光冲天。
神通在外圈一口气射了五发氧气鱼雷。
烈火,浓烟,强光,重重干扰之下已经很难在这个半径内搜索一支小部队。
接下来就是保持移动等待下一发装填——
然而轻巡栖姬已经到了她对面。
——这绝不是单纯的狭路相逢。
一瞬间驱动神通的已经不是理智,而是本能。
她下意识的往右边跃去。
冲击波和飞沫在脚边炸开,一下将她推了出去。
早在两人碰面之前,轻巡栖姬就发射了偷袭的鱼雷。
左腿疼得有些麻木,依照神通的经验,大概率是骨裂。
接着就是右边肩膀的炮弹直击。
鲜血顺着手臂,一滴滴落入海中。
「被你摆了一道……现在是三对一了。」轻巡栖姬道。
——确实如此。除了轻巡栖姬,另两只轻巡怪物也卡在了神通的退路之上。
剩下的两只驱逐舰已经不见了。
「你为什么一点都不害怕?」轻巡栖姬道。
「那些孩子我可非常清楚——没有集中火力击沉我,你失误了。」
远处的黑暗中突然炸出了两点亮光。
紧接着,堵住神通退路的两只栖舰身边泼溅的水花已经高过了他们本体。
然后是气浪和火焰。
——这种无声无息的偷袭手段只能是氧气鱼雷。
那两个家伙痛苦挣扎的时候,轻巡栖姬的脸上绽开了一团火花。
回头一看,雪风和夕立已经折返回来到了神通身后。
「绝对没问题!她们三位已经在岛上找好掩体了!」雪风的呼吸稍微有一点
急促。
「然后就只剩她了poi!」
夕立抬手又是一炮。
着弹点几乎相同,又是轻巡栖姬的脸。
眼罩本来已经开裂,再被这么一下,左边一半直接四散崩落——「——啊!!!!!!」
惨叫在黑夜中的海面上显得格外恐怖。
黑衣少女摔倒了。
双手死死捂着左眼,一下子跪在了海面上。
本来几乎没有皮肉伤,但轻巡栖姬的痛苦就像是在遭受凌迟。
「你……」
神通本想发问,但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两步上前,双手开火,正击中了轻巡栖姬的胸膛和左手的鱼雷管。
「没事了……你一定受了很多苦吧。」
说着,刚才开炮的双手交叉在了胸前。
轻巡栖姬的左半身已经被火焰吞没。
「你们走吧……走吧。」
神通凝视着她。
她的双手仍然没有从眼睛上移开。
「好了,雪风,夕立……去跟她们会合吧。」
说着,神通转过了身子。
「poi……」
夕立似乎想问什么,但还是没问出口。
她和雪风也转过了身。
所以没人看到轻巡栖姬最后的微笑。
拉开一段距离之后,三人才感受到背后轻微的冲击波。
她们都没有想要回头。
——完全不知道这时候该摆出什么表情。
虽然长相几乎一模一样,但神通仍然不认同轻巡栖姬是自己。
那家伙好像在逃避着什么,但自己绝不会逃避任何东西。
——但还是心烦意乱。
现在没有时间犹豫,这个问题等任务结束回到镇守府再考虑,她这么想着。
然而等她靠岸到了沙滩上的时候,却发现只有皋月和三日月在那里等着。
「滨风……她去哪里了?」
「没有找到。我们上岸之后就分散隐蔽了,但是……」三日月抿着嘴唇。
「滨风不是会自作主张脱队的人,难道……我们快分散去找。」
岛屿在赤道附近,温度和湿度都不是一般的高。
鼻子里海腥味混着苔藓和烂叶子的味道,让神通烦躁至极。
左腿还是不太利索,在每一步都能出水的地面上深一脚浅一脚。
但是问题在于,在约等于覆盖整个岛的热带森林里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滨风舰装大破,身子恐怕也受了点伤,而且谨慎的性格也不会深入丛林太远,
但是……
神通突然听到了脚步声。
是鞋子和潮湿地面接触的声音。
脚步声明显比她们沉重——
——对于生命来说,美丽从不是一种罪恶。
但事实就是,越美丽的东西越容易受到伤害。
当神通循声赶过去的时候,大脑一下子陷入了彻底的空白。
地面的烂泥泛着暗红色,因为里面已经混了鲜血。
再往上看,只看到一个血肉模糊的物体。
——应该是个人类。
——但她已经没了四肢。
躯干上横七竖八都是刀伤,甚至于——神通一下子抬起了头。
不远处有两个佐官制服的男人正在跌跌撞撞的往树林里跑——
无视了左腿的疼痛,神通猛地冲了出去。
等她意识过来自己在干什么,双臂已经被夕立从后面卡住了。
「请等等啊poi……你真的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吗!」
「我……」
神通右手五指已经痉挛了。
死死抓着一枚带血变形的鱼雷,手背血管都凸了出来。
眼中则是一颗被砸变形的脑袋。
鼻青脸肿,七窍流血,眼球已经被鱼雷捣碎,只有身上的衣服还能证明他曾
经是陆军。
转头看向身后,队伍里其他几个人也找了过来。
看了看她们,又看了看那具尸体,神通连着深呼吸了两次。
「我们回去……马上。」
……
太阳几乎已经到了最高点。
带着灼烧伤痕的右手用力捻着浴衣的袖口。
「我以为我和她不一样。」
「轻巡栖姬么?」天海道。
「提督……在最后一刻,我看到她的眼睛了。」
「我是听说她戴着眼罩。」
「眼罩被夕立打碎了……她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
「哦?也就是说她真是个瞎子?」
「不是的……她的眼睛不能聚焦,而且最后应该是……探照灯打倒了她。」
「她封闭了视觉?有眼睛却不用?也就是说……她不能见强光?」
「她在逃避那个时候。是的……她就是我。」神通道,「我本来……以为我
跟她不一样。」
「你长得比她好看多了,甭管什么女人只要愁眉苦脸肯定看着难受。」天海
道,「再说了,起码你直面了这些……」
「我没有!……我本来以为我是的。」
少女的声音一下子高了起来,然后又慢慢低了下去。
天海没有说话,他在准备听。
「我本来就是个一厢情愿的傻瓜。我以为只要我足够努力就能阻止那样的噩
梦……其实根本不是。」
「你继续。」天海道。
「什么坚强面对,根本就不可能。能够坚持只是因为没有见过那些……我和
她都在逃避,她在逃避过去,我在逃避现在。那个时候……我在那个时候……我
理解她了。我就是她。」
「杀人很爽么?」
神通的指节已经发白了。
「那个时候……是的。」
「那你想继续这么下去么?」
「……不想。」
「你已经赢了。」天海道,「这都不是一百年前了,还没山穷水尽呢……再
说了本来也不全是你的问题。别想着把什么都揽到自己身上,我不是早告诉你了
么……我们是共犯。」
「……共犯。」
「我们都有自己的罪孽。」
天海看着神通,神通也看着他。
然而对视没有持续很久,不远处修理渠的骚动吸引了两个人的注意。
是个男孩子的声音。
要神通说的话,那凄厉的惨叫像是正在被放血的家畜。
旁边天海深吸了口气。
「利托里奥!你他娘的意大利炮呢!给老子把这混小子轰出去!」
……
一片混乱之中,滨风能感到的只有疼痛。
被轻巡栖姬炮弹直击的疼痛。
抢滩登陆扭了脚的疼痛。
躲进森林被树藤和灌木割伤的疼痛。
衣服四分五裂被人按倒在地为所欲为的疼痛。
还有……
滨风感觉大脑正在被液压阀门挤压着。
她想要把注意力转移开——
——但也只能听见两个男人的声音。
「活不成了!我们死定了!」
「这……这个女孩子是怎么回事!这儿怎么会有女人……」
「不管了!反正能不能活到明天都不知道!」
「呼……啊……」
「等等……那些怪物爆炸了……」
「……我……我好像听说过……海军有一支机密部队,里面只有女人……」
「难道……别胡说,怎么可能……」
「随他的便吧……管她是海军还是深海栖舰,只要你我不承认,又能怎么样
……」
「对,没错……把她分成几块扔了,就算海军要找麻烦,等发现了也抓不到
我们……」
「没错,你还真是聪明——」
然后滨风就记不起来什么了。
剩下的仍然只有——
胸口。
右臂。
双腿。
好痛。
他们在干什么。
我是为了这种人在战斗么——
滨风只想这么沉下去。
但是又有几个微弱的声音在耳边重复着不能这么做。
但是——
「等等……有人来了!」
其中一个男人声音有些慌乱。
接下来……
滨风发誓她从来没听过神通那么凄厉的喊声。
然后她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
当她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在了镇守府的病房里。
衣服已经彻底湿透,贴在身上分外的不舒服。
下意识的想要把它脱下来,然而右臂刚一动弹,就是一阵高压电流通过似的
剧痛。
她没有叫出声。
因为实在没什么力气了。
而且自己的四肢明明是被那两个人——
昏迷的时候还听见另外一个声音——
「啊!……你醒了。」
听见这个声音,滨风用了最后一点力气睁开眼睛。
看见的是一个扎着甜甜圈发型的蓝发水手服少女。她正坐在病床边上。
「浦风……」
「太好了……你回来了。」
「我……这到底……」
「没什么……你好好休息,受的伤已经治好了,我去告诉提督他们……」
说着,浦风站起来就要出门,结果还没站稳,脚下就是一个踉跄。
「我……昏过去多久了?」
「……还好啦……五十八个小时。」
「一真……他来了是么?我好像听见了他在叫我……」
「……」
浦风只迟疑了一秒钟。
然而滨风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双手掐住额头和太阳穴,咬牙切齿的无声哭泣起来。
即使手臂神经还是针扎似的疼。
旁边浦风似乎说着什么刚恢复的肢体不能乱动还压着她的手臂,但这全都不
重要了。
「你他妈给我躺这儿!」
天海根本不管面前的少年是什么表情,推开窗户点了根烟。
地点已经从修理渠门外到了提督办公室。而这个清秀柔弱的少年刚一进来就
疯了一样对着他猛揍。
拳头打在身上对天海来说就像家常便饭,而且这个小子只是无谋的打着他的
胸口,脸之类的要害根本就没有考虑。
烦躁之下,他顺手抓住少年手臂,一下把他扔到了办公室的沙发上。
「一真你个混小子别他妈跟我起腻。还真当全世界就你最急了。」
「懦夫!」
一真咆哮着下意识的跳了起来,又被天海一脚踹了回去。
「再敢给我起来我就让你仨月下不了床,老子当了十年兵可比你会打架。」
这下一真不再起来了。
「那你打我有什么意思。」
「废话你当我不想把那俩畜生大卸八块是吧?知道为什么老子能当指挥官你
不能么?」
「哼。」一真看都不看他。
「你他妈还来劲了是吧?」
天海二话不说,腰间拔出手枪,子弹上膛硬掰开一真右手塞了进去。
而一真的食指甚至没有一点扣上扳机的动作。
「你……」
「点四五,马格南子弹,打脑袋上直接开花,就这儿,别废话,打吧。」天
海点着自己额头,「打死我就没人拦你,自己给我滚南太平洋上报仇去,能拉几
个垫背的死了就不亏。」
「我……」
一真看了看手枪,又看了看天海。
一颗汗珠从他额角慢慢的往下淌着。
「不敢开枪是吧?不敢杀人是吧?我敢,为什么我不去?你把我们都当傻子
了是吧?你可给我长大点吧,十七了,按法律有监护人同意都他妈能结婚了。」
说着,天海拿回手枪,顺手把子弹退了。
「——我真是个废物!」
武器离手的时候,一真从沙发上滑了下来,跪在地上,完全不再考虑自己的
眼泪。
「行,哭,就跟这儿哭,哭完了给我好好陪陪你女朋友。」
天海把烟顺手丢进烟缸,径直走出了门。
他没有再看一真一眼。
「所以说老子被个高中小子骂懦夫,这事儿怎么办吧。」
另一间办公室的门被天海推开了。
里面是两个人。
一个办公桌后是高马尾咬着嘴唇的女人,另一个是沙发上面无表情的眼镜男
人。
「丽奈刚跟陆军那边吵完现在还没个头绪,你就别说话了。」眼镜从衣兜里
掏出一盒烟扔了过来。
天海翻了个白眼。
「——又是七星。白木不是我说你,娘炮才抽这玩意呢。」
「那你还我。」
「真香。」天海抽出一根,点燃猛吸了一口。
「行了,别抬杠了,也给我一根。」丽奈扶着左脸,「『我们会尽力配合调
查,有问题绝不姑息,但在那种地方为什么你们不把深海栖舰作为第一嫌疑呢?
人可不会这么残忍。』类似这样,真是一群滚刀肉。」
「放他娘的屁,人类不残忍,这孙子不看历史书的吧?」天海往门框上一靠,
「死不认账是吧?这次他们那俩中队的花名册总不是机密吧?」
「哦?你这次想怎么做?」白木的双眼在镜片后眯了起来。
「他们不做恶人,我来做——再说了,下三滥的活计你俩干不出来,我可不
介意脏了手。」
打了几个电话,安排了一点事情,天海最后还是回到了办公室。
一真已经不在那儿了。
暂时什么都做不了,他索性倒了半杯威士忌,一边喝一边闭目养神。
……
天海感觉自己如果没记错的话,上次一真和滨风见面还是镇守府的夏日祭上。
虽然基于各种原因,这跟通常意义上的夏日祭不太一样。
进来摆摊子搞活动的都是签了保密协议的内部人员,至于原因的话,则是舰
娘有不能集体离开镇守府的硬性规定。
不过总的来说热闹还是足够热闹,也是一个让姑娘们放松的好时机。毕竟每
三个月深海栖舰都会搞出点什么,接下来一段时间都会是紧急备战状态。
天海给一真的父母打了电话,把这孩子叫来了镇守府跟女朋友见面。
他总在怀疑让滨风和一个普通人恋爱会不会有问题,但最后冒险精神还是占
了上风。
有些局面他还是想尝试着打破。
把他带来的结果就是,十七驱另外三个小姐妹缠着小情侣叽叽喳喳,跟普通
的女孩子没什么区别。
天海不想知道他们在谈论什么,所以他想找点别的事干。
只不过什么捞金鱼之类的传统祭典活动他自认手笨的像猪蹄。
唯一比较有自信的是射击,但跟手底下的姑娘们一比似乎也没什么优势。
而且令他不爽的是想找个人陪自己喝酒都找不到。
白木正在加班。
丽奈趁着热闹跑去约会。
如果找隼鹰那帮醉妞,天海相信先趴下的一定是自己。
结果到最后他只能靠在树上抽烟然后看着姑娘们玩闹。
「哦~ 原来哥哥你是个这么八卦的人啊。」
「什么叫八卦啊?我防着这小子脚踩几条船干坏事不行啊?……嗯。」
天海转过头去,捎带着从旁边的人手中顺了一颗章鱼烧。
温度刚好,他几秒钟前对烫嘴的恐惧也一挥而散。
被虎口夺食的是个女孩子。
十七八岁,剑眉星目,如果不是过了肩膀的墨绿双马尾和浅紫的条纹浴衣,
恐怕会被人第一时间搞错性别。
装甲空母瑞鹤正嘟着嘴看着天海。
「我还没说给你吃呢。」
「好妹妹,我再给你买一份不就是了,又不差这个钱。」
「这还差不多。」
「走着,就不在这儿闻恋爱的酸臭味了。」
镇守府的后面是座小山,上面的树林里藏了座早就废弃的神社。
深海入侵之前也许还会有人打扫维护,但在那之后,这儿先是变成无人区,
过了几年又是军事禁区,神社也就这么荒废了。
两个人就这么坐在台阶上,分着吃一盒章鱼烧,天海旁边还放了瓶啤酒。
「待会儿就放烟花了,这儿视野好。」天海道,「怎么样?玩的开心吧?」
「那还用说。」瑞鹤道,「她们枪法还没人赢得过我——要是翔鹤姐也能看
见就好了。」
天海轻轻出了口气。
「想点轻松的吧。我们都知道她没那么容易玩完。」
「嗯,轻松的啊……那么就……」
「等会儿,有人来了。」
祭典上木屐绳子一定会出问题,这不知道是哪位作者开的坏头。
台阶上坐的人换成了滨风。
她似乎扭了脚,一真蹲在地上轻轻揉着。
理论上来说这种皮肉伤对于舰娘根本不是问题,但这种担心总不是坏事。
一个满腔担心,一个在试图平复对方。
这导致了两个人都没发现阴影中还藏着两个人。
天海死死捂着瑞鹤的嘴。
瑞鹤靠在墙上,一个劲的掐天海胳膊。
「这种小伤痛很常见,真的,不需要这样……」
「说什么啊,不管怎么说也很疼吧。」
「一真,你……笨蛋。」
「我当然是笨蛋啊……来,我帮你把木屐修好。我可是跟爷爷学过木工的。」
听着不远处两个人的说话声,天海和瑞鹤对视着轻轻摇了摇头。
直到小情侣离开,暗影中两个人才出来。
刚喘了两口气,瑞鹤就狠狠给了天海一下。
「哥哥!你要闷死我吗!」
「啊……我的锅我的锅,太慌张了。」天海挠了挠头。
「真是的……为什么要躲起来啊。」
「你觉得他们打情骂俏的时候想看我们大吃大喝还是你想在大吃大喝的时候
看他们打情骂俏啊?」
「嗯……好像也对啦。」
「我想试着让你们过的像个人……你总不能说这错了吧。」
「好啦……我相信会的。」
正说着,两个人的脸就被照亮了。
一颗光球直升上天,然后砰地一声炸开了一朵紫花。
然后又是一颗。
……
砰!
天海花了几秒钟才明白,这不是烟花的爆炸声,是有人用什么东西敲他的头。
揉了揉眼睛,发现穿着平时弓道服的瑞鹤手里正拿着长弓。
「哥哥……你怎么这时候喝酒睡觉啊!」
「妈的,我睡着了?」天海猛甩了几下头,「你这干嘛……」
「你不会这个时候只是在睡觉吧?」
「安排上了。」天海道,「自己家姑娘被轮了还不算,那俩畜生还要奸杀,
奸杀了不算还分尸了……你当我不想现在干死他们?」
「……真是的。」
「没点其他的想法?」
「没啦。」
说着,瑞鹤在天海面颊轻轻亲了一下,接着就转身跑开了。
天海摇着头笑了笑,对他这个义妹,他向来没什么办法。
几天后。
天海又在感到无聊。
远征开发这种事有事务总管大淀明石代劳,深海栖舰也没什么活动迹象。
这种时候似乎他这个提督才是不被需要的人。
昨天他也是无聊过度,跑到镇守府外把周围的杂草全拔了一遍。
今天同理。
结果他只能靠在窗边,看书,抽烟,喝酒。
因为自己不说相声,所以不用烫头。天海自我解嘲道。
手机突然响了。
看着来电号码,天海的表情很快从淡定变成了咬牙切齿。
接着他抓起了另一部电话。
「川内,夜战忍者……该你上场了。拿上个麻袋。」
十七驱的宿舍气氛也不怎么好。
滨风闭门不出,剩下三个小丫头和一真在门外面面相觑。
每次有人想说点什么,剩下三个人就一起开始摇头。
毕竟这种情况谁也没见过。
当然也没人经历过。
天海喜欢手脚利索的人。
所以川内花了不到两个小时就把目标从城里打晕扔到镇守府冷库是让他喜出
望外的。
虽然说了要给她点奖励,但对方却什么都没要。
——不过也没什么问题,没有什么人会对这么残酷对待一个女孩子的人有好
感的。
更何况那个受害者还是自己妹妹的部下。
没有直取目标的原因是天海在思考。
等他脱离沉思状态,一看表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
把事情安排下去,他就拎着个包去了办公楼的地下刑讯室。
说句实在话,这里面的设施其实是第一次使用,因为虽然设计了这东西,但
深海栖舰是几乎不会有俘虏被抓的。
一身水红短裙的短发女忍者正等在那儿。
「干得好。」天海道,「辛苦了,夜战笨蛋。」
「——好啦,我要接着夜战去了。」
川内的语气跟平时一样活泼。
但她转身出去的时候,天海看到她左手拇指狠狠掐着食指。
过了大概十分钟,丽奈和白木下来了。
「你怎么找到他的?」白木问道。
「把那两个中队的名册和照片给神通,让她辨认到底是谁,虽然有点残忍。」
天海道,「然后让人在他们换防回来的时候在附近盯着,战死了算他走运,但看
来他运气不咋地。」
「让人?」丽奈眼神里满是怀疑。
「废话。你们俩一个大小姐一个优等生,哪儿会放下身段跟那帮开黑色高级
车的下九流称兄道弟。」
「你……我从来没想到你还跟城里那些组织搭了线。」
「别这么看着我行么?前几年物资短缺的时候你不会以为我那些酒都是沉船
里捞的吧?你们可没少蹭着喝。」天海道,「码头这方面我给了他们点甜头……
从那以后很多事方便多了。」
「真是你的作风。不过有些事也确实只有你能干。」白木道,「然后呢?军
法处置他?」
「你觉得这小子会吗?而且我同意他。」丽奈道,「你也不是没看见陆军的
态度。」
「但是这种事……」
「兄弟,讲点道理,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喜欢超级英雄么?」天海道,「规则
永远是有盲区的……总得有人去收拾盲区里的那些脏事。又想收拾他又不想破坏
规则,你他妈要什么自行车啊?」
白木深吸了口气,又全吐了出来,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有些时候,电影会很轻易的误导一个人。
就像同样是审讯室,这儿并不存在什么鞭子烙铁之类的东西。
因为技术进步,它们都被淘汰了。
让同类痛苦这一方面人类总有异乎寻常的天赋。
房间里放了个两米高的铁架子,一个被扒光衣服的男人正被双手高举铐在上
面。
一见三个人进门,他的表情就扭曲了。
「海军……你们是海军吧!这是在……」
「修雷达回来开心么?哦,你不用回答……这孩子,识得唔识得啊?」
天海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
白发巨乳,正是滨风。
男人脸上抽动了一下。
「孙贼,老子手底下的兵这么折腾开心是吧?嗯?这么着我不招待招待你不
是失了礼数?你可是贵客,我们镇守府平时可来不了几个陆军。丽奈,白木,你
们觉着呢?」
「别问我,我只想看看你这种人是怎么处理事情的。」白木道。
丽奈则是摘下手套,脱下外衣,卷起了衬衫袖子。
对女性来说肌肉量有点多的手臂上,几道淡淡的旧伤疤就像是装饰一样盘着。
「下不为例,以后别再让我看臭男人光着身子。」
「你们想干什么……这儿不是陆军,你们不能把我……」
一声沉闷的肉体交接响起,天海已经一拳揍在了他脸上。
「谁他妈让你说话了?你不会觉得我会让你上军事法庭吧?真遗憾……人才
能进监狱,畜生只配下地狱。」
「你别说废话行不行,我还想赶紧料理了他睡觉呢。」丽奈道。
「那……干呗?」
天海叼上了一根烟。
拳头,折凳,钢管。
等到这顿单方面的暴打结束,男人已经鼻口流血动弹不得了。
本来白木只是看着,结果确定了男人的眼神是向他哀求之后也加入了暴力团
伙。
虽然还没到出气多进气少的地步,但他的脑袋也是低垂着。
鲜血顺着下巴一点点滴到地上。
「我该死……是我当时害怕……真的……你们不知道……那可是人间炼狱啊
……」
「这不是一个理由!」
白木咬牙切齿,对着那家伙的肚子又是一脚。
「有什么用?有什么用?他都这么说了,对这种人是不是该他妈的上点硬菜?」
天海一下子把没灭的烟头捅到了男人脸上。
「这就是你的硬菜?」丽奈从旁边抽出张纸巾擦了擦手。
「扯。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那你还要干嘛?拔指甲?竹签子?水刑?老虎凳?电棍?」
丽奈每说一个词,架子上的男人就哆嗦一下。
「你有点格调行不行?这样,白木,这后头有把特制椅子,帮我搬出来。」
说是椅子,但其实更像一台妇科检查用的开脚架。
白木把男人硬拖到上面,丽奈用上面皮带将他捆的结结实实。
天海则是从包里拿出了一些东西。
12。7连装炮的炮弹和一瓶辣椒油。
「……你要干嘛?」白木问道。
「废话,润滑外加堵上啊?」天海道。
「哈?」
「你看着就行了。」
说着天海蹲下身子,扒开男人屁股,将涂满了辣椒油的炮弹硬塞了进去。
如果不是椅子上的皮带,恐怕男人就算被打的再怎么惨也会疯狂挣扎。
但他现在已经没机会了。
「你……恶心不恶心啊?」丽奈咬着牙转开了视线。
「这还没完呢?作料放好了,现在是主菜。我可是身经百战见得多了。什么
萨德侯爵Dolcett,西方的哪一个变态我没有见过?」
天海站起身来,双手戴上了石棉手套。
两步走到落地灯前,十分小心的把上面一个亮着的灯泡拧了下来。
男人全身都绷紧了。
「真的……别,大哥,我求求你,我家里还有女儿,我知道是我错了,放我
一条生路,求你……」
「你对着我们家闺女下手的时候怎么没想这个啊?挨打要立正,做错了要担
着,拿自家孩子来求饶……你他妈还是不是个爷们啊?后悔吧,没烂死在岛上当
野人。」
天海猛地把一个口球塞进了男人嘴里。接着放低身子,右手用力一拍。
塞口球后传出了某些极其令人不快的声音。
连迟疑都没有,天海一脚踹在男人小腹。
连着好几下,直到他实打实的感受到了什么东西的碎裂。
男人的脑袋疯狂撞击着靠背。
鲜血已经一点一点渗出。
再然后……
砰。
一声脆响,男人头上多了个血洞。
白木手中的枪正冒着烟。
天海抬起了一边眉毛。
「你这干嘛?」
「行了,给他个痛快吧。」白木面无表情。
「嗯……行吧。」天海撇了撇嘴 .正打算再说点什么,丽奈的通讯就响了。
「你说什么?!……通知第一潜水部队,马上下水!」
「……怎么了?」看着丽奈的反应,天海一脸疑惑。
「出事了。」
晚上的海风像刀子。
听浦风她们的报告,滨风从窗户里跳出去,没带舰装就跑到了港口,现在只
有一真跟着她。
天海感觉很不舒服。
连不祥的预感都不算,他已经知道了滨风想干什么。
果不其然,三个人刚跑到港口就发现一真在水里瞎扑腾。
天海一个猛子扎下水,揪住他的领子把他硬拖了上来。
「你不要命了!死库水已经下去找了,给我坐好了!」
被这么粗暴的对待,一真呛了两口水,使劲的咳嗽。
「我理解你,可是无意义的送死……呵呵。」天海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
「刚才雷达显示有波深海栖舰偷家来了,你不是正规军,给我待着。」
「你的情报网真是过时。」
身后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把天海吓了一跳。
是个蓝弓道服侧马尾二十四五岁的女人。
「行行行,加贺老师。我过时了。」
「都拦下了?」白木走了过来,轻轻牵住了加贺左手。
「没错。」加贺道。
「嗯,太好了。」
听见这句话,加贺的脸微微一红。
「要秀恩爱回家秀去。是吧丽奈。」天海喘了口气。
「你自己不结婚成家怪谁。」丽奈道,「不过看来……我们也快该回去了。
搞成这样打扫地下室的活估计也没法让别人来。」
潜艇部队的效率着实不低。
另外三个人的身影还没消失,她们就已经把滨风捞了回来。
不过这幅昏迷的样子跟平时冷静凛然的状态可就不搭边了。
天海拍了拍一真的肩膀。
「多余的话就不用我说了。我去洗个热水澡,冻死老子了。」
滨风又醒了过来。
这一次她是被某种干燥的温暖包围着。
除了自己被打湿的脸。
推开被子做起来,她发现一真就坐在旁边,满脸泪痕。
「你……」
一真什么都没说,只是狠狠地抱住了她。
滨风想要推开他,但新长好的四肢还是有些力量不足。
「为什么……明明你已经见过……」
「这没有关系吧!」
一真继续强硬的抱着。转过滨风的头,吻着她的脸颊。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但是……你就是你……这样……大概是这个意思吧
……」
「不知道说什么吗……」
「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你们那位长官太能说了。」
滨风笑了。
然后她也没抑制住眼泪。
「你抱我抱的太紧了。」
一真刚一放松,滨风就脱离了他的臂弯。
一开始有些犹豫,但还是一下把制服脱了下来。
凹凸有致的身体看不出之前受过多么残酷的虐待。
「求你了……证明给我看吧。」
两个人哭着又吻在了一起。
门的另一边,听到房间里抽泣和喘息混杂的声音,天海对十七驱剩下三人做
了个走人的手势。
「就这么走了啊?」走到宿舍外面,浦风轻轻一撩头发。
「不走干嘛?你喜欢听啊?喜欢听到我床上来自己喊。」
「然后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矶风问道。
「怎么办?对他们俩的话你们比我有用。」天海道,「对了……还有一件事。」
「要我们做什么吗,司令官?」谷风道。
「没事了,给他俩创造点空间,你们自己找空床位睡觉去吧。」天海摸出手
机,「我嘛……算了,我跟丽奈打扫地下室去。」
二章人偶-ThePuppet-
「算我求你了姑奶奶你再这么个喝法今天晚上还不得不举?」
城市里的居酒屋不比镇守府,水里都是深海栖舰,运货捕鱼都有困难。
所以菜单上选择并不多。
饶是这样,这里也没看出萧条。
喝酒这件事情对人类来说很必要,也很不必要。
然而他们总是喜欢办这些没逻辑的事。
靠墙的位置是一男一女,桌上已经丢了好几个酒壶。
「管管你那张嘴,少几句废话死不了人。」女人道,「再说了,不举也是你
的事,我又没长那东西。」
「是是是,我的丽奈上将。」男人道,「都是你有理,碰上你算我倒霉。」
「好了,天海。」丽奈道,「陪我再喝点。」
「你要是没事不会喝成这样。有屁快放,谁让我他妈天生劳碌命呢。」天海
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我跟家里人闹掰了。」
「你挪用公款被抓现行了?」
「别坏我名声啊。我跟金刚的事被他们发现了。」丽奈夹了片咸菜慢慢嚼着。
「我懂了。」天海道。
「你真的懂了?」
「废话,用龟头都想得出来,你爸那么传统的军人怎么可能容许女儿搞兽交,
还是跟那么一只大得能把奥特曼按在地上认真摩擦的猴子,对吧。我的妈,想想
他那张脸,那真是亦可赛艇……」
丽奈气得呲牙咧嘴,想喝口酒冷静一下,又全喷了出来。
「我得跟你说,都这样了他还不把你抓回家禁足,这背后一定有肮脏的屁眼
交易……哎,可算笑出来了,是吧?」
「我跟你没法交流了。」丽奈道,「就算真有,那肯定也是你卖的。」
「行行行,我跟你说正经的。」天海道,「大不了不回家,军部又不是不发
你工资。不就出个柜么,这帮老古董真是。没咱们前线顶着估计他们早死球了,
他们也不想想,捷四号作战的时候那打的跟精神病院似的,比他们不知道高到哪
里去了,咱跟那帮深海栖舰谈笑风生……」
「日本可没那么大的眼镜卖。」
「呵,我得说,你啊,有一个好。提督在哪儿,你跑的比谁都快。」
「你说啥?」话突然接不上,丽奈有点晕乎。
「哦,没说你。」天海道,「是你背后。」
丽奈下意识的一回头。
映入眼帘的是婚舰金刚。
惯用的发卡和极度复杂的发型,让丽奈感到无比亲切。
「我说的吧。」天海一摊手。
「提督……随随便便跟男人出来喝酒可是no的啊。」金刚鼓着腮帮子。
「没事儿,我不算男人,我是一种马,行么。」
「你今天晚上终于说了句像样的话。」丽奈道,「不是让你好好睡觉么……
这么冷还出来找我。」
「Because……我还是很care你的说。」金刚道。
「啊啊,抱歉抱歉,下次就不会了,一定带着你出门。」丽奈道。
「说好了哦,不许反悔。」
「好了好了你放心吧金刚酱。」天海道,「她怎么会骗你呢。」
「啊哈哈,那是当然。」丽奈道。
「对啊,我妈当初可教过我,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你再看看你们家提督,
长相上就知道,这人实诚得很……咳!」
天海呛着了。
因为丽奈把一杯水硬灌进了他嘴里。
「你不叫张无忌吧?当然家庭这方面你是挺像的。」丽奈拍拍手,「怎么什
么话到了你嘴里都那么别扭。金刚,我们回家。」
「别这么重色轻友行么!我先找你的!明明是我先的!」
丽奈转向金刚。
「要不我们先打他一顿?」
总的来说,港口城镇一般文化比较多元。
就比方说,丽奈和金刚走过这条路上,佛寺不远处就是个教堂。
时间已经不早了,然而几位神职人员还在排练圣歌。
「你在英国的时候……信教的是不是特多啊?」丽奈问道。
「Maybe…是的。」金刚道,「那段时间,每到圣诞节就特别热闹。虽
然没见过她们……但是后来听说纳尔逊罗德尼巨像她们都会星期天雷打不动做礼
拜的说。」
丽奈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Why……提督?很好笑吗?」
「没事没事。只是想起了海军学校那时候的旧事。」丽奈道,「那次背战争
史的时候,天海这家伙翻到巨像那一页突然说了一句什么干死黄旭东还有什么两
个巨像JimA不死人之类的怪话,把我们吓了一跳,然后我和白木一起把他揍
了一顿。」
「真是个轻浮的sobad男人。」
「所以说嘛,他就这样,十年了都改不了。」丽奈道,「教会啊……这些人
是不是就坚信着深海栖舰是对上帝他们的惩罚来着?」
「Idon『tknow。」金刚道,「起码我们不这么认为的说。」
「谁知道呢。反正每次听他们说我有罪什么的我就受不了。没准儿上帝女娲
天照大神看着这帮地球人打仗还能边嗑瓜子边看热闹,然后一致表示我们又没教
过这群笨蛋这个。」
「可是……提督,我最近总是在胡思乱想。」
「哦?」
「如果说真的有神……神爱他的造物吗?我们和深海栖舰……都不知道自己
为什么战斗的说。」
「别想了。按教会里那群人的说法人生下来还就该遭罪,想太多先把自己吓
死了。」
「可我们也……」金刚似乎有点不敢看丽奈,「提督,你……爱我吗?」
「话题转的有点快吧?」
「不,我想了很久了……听我说完……please。」
「没关系,你说。我愿意做你的听众。」
「当然了,Iloveyou,提督……我当然爱着你,但这不是我以这副
身体现身时就被设定好的么……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想,但是……」
丽奈一时无言。
金刚型战舰并不少见。
闹腾的老大姐控的老二温柔的老三外加长得像某官员的老四,哪个镇守府里
都有。
而就丽奈的观察,每一位金刚都是对自己镇守府的提督疯狂迷恋。
当然她们受到的待遇也不同。
唯一相同的,是她们都发狂似的爱上了自己的直属长官。不论那是人渣还是
君子。
再看自己,甚至说性别都不是问题。
丽奈突然感到后背发凉。
「人偶。」
她和金刚同时开了口。
的确是人偶。
带着被设定好的性格,降生在世界之上。
并不知道从何而来,也不知道为什么世界上还有那么多一样的自己。
舰娘绝不会是人。
举个简单的例子,再怎么说世界上也不可能有那么多留着团子头还想当偶像
的女中学生。
「提督……如果我哪一天沉没了……大概也会有下一个我对你……所以你…
…我不……」
金刚的声音越来越低。
「怎么可能。」丽奈道,「你要是沉了,我可绝对不会接受你的复制品。」
「啊咧?」
「有复制品又怎么样?面对着和你长相行为一样的人,我没疯的话会对自己
很惊讶的。」
「可是……」
「我不管你是不是人偶,你知道让我值得付出的是这个你就行了。」丽奈道,
「话说前面不是情人旅馆么?今天不回镇守府了。怀疑我的感情,这事儿不会就
这么过去的。」
据说昏暗的灯光能够促进人的情欲。
但实际上,对这两个女人而言,亮度并不是问题。
金刚的风衣已经被扔到了一边。
丽奈舔了舔嘴唇。
「跟你说多少次了,这么冷的天别穿着这种四处漏风的巫女服到处乱晃,容
易感冒。——不过脱起来真的很方便。」
「嗯……真是的,我们跟你又不一样……提督好H。」
「你不是挺喜欢的么?」
「Ofcoruse~ 」金刚也笑了出来,「comeon……fuckm
e。」
这简直是野兽搏斗。
衣服只是束缚。
心里的束缚抛不掉,也只能在身体上发泄。
两人发狠似的来了个肉帛相见。
丽奈用力吸着金刚的舌头。
金刚不甘示弱,紧紧抱住丽奈,胸前软肉用力的摩擦着。
只有女人才最了解女人的身体。
所以两个人都相当清楚对方的敏感带。
「别总是这么欺负人吧……提督……」
人的力量大不过舰娘。
金刚没用什么力气就翻了个身,把丽奈压倒了身下。
然后自己相当灵巧的转了一百八十度,低下头,直接舔了下去。
「Nowyoujuicylikethis,提督……」
「因为是和你啊。如果不是你……」丽奈轻轻抬起头,吻了一下,「你可比
我好不到哪去。」
「我的回答跟你可是same呢。」
「不来打个赌么?」
「Forwhat?」
「赌注什么的还没想好……但是……呼……」丽奈呼吸有些急促,「先高潮
的一方算输。」
「那看来我可赢定了的说。」
「那就一言为定?」
「Burninglove!」
光和空气都是无孔不入的东西。
有那么几丝阳光透过窗帘,给这个凌乱不堪的房间带来了一点能见度。
两个赤裸的女人连被子都没有盖,就这么倒在皱皱巴巴的床单上。
通常来说,还没人见过金刚脸上那么安详的表情。
一个平时闹腾惯了的人,等她安静下来的时候,别人一定会以为她犯病了。
然而单纯的安静并不能形容金刚。
说实话,除了丽奈和比叡没人见过她的睡脸。
至于用睡美人还是白雪公主形容这个确实有争议。
相同之处就是这二者都给人一种想偷偷吻下去的冲动。
而丽奈也确实这么做了。
「真想就这么跟你定格在这时候……但是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丽奈感到自己面颊湿透了,她没想去擦。
三章无题-Nameless-
似乎有个人说过,酒精是成年人排遣烦恼的专利。
所以凤翔的店里总是有那么几个常客。
隼鹰、千岁、足柄等等都不在话下。
当然还有个家伙就是白木。
只不过,这家伙就算是烂醉如泥脸上都没有任何快乐可言。
甚至完全看不出来他不久前刚对两情相悦之人送上了戒指。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白木咀嚼着中古漫画的这句精神纲领,不屑的冷笑了一声。
人类害怕自己所不了解的东西。
舰娘来到了这个世界,而这个世界并没准备好接受她们。
对外消息被严密封锁。
至于内部,把那些女孩子作为平等的人类看待之人似乎也并不多。
白木认为自己是个异类。
但是这个异类他当的很开心。
不仅为他,也为他所爱之人。
所有的妻子都会因为丈夫喝的酩酊大醉头痛不已。
加贺也是一样。
是个人都看得出来,蜷缩在她膝上的这个男人有着什么很痛苦的心理活动,
只是他不想说。
加贺想要开口询问。
只是转念一想,自己也并不是什么坦率的人,去问别人的秘密确实也没什么
资格。
所以自己能做的也只能是轻轻拍着白木的身体。
寂静。
房间里并没开灯。窗帘也是拉着。
两个人在黑暗中以相当亲密的姿势依偎在一起。
「别开灯,让我靠一会儿。」
男人的声音十分虚弱。
「为什么还要喝闷酒呢。」
语气中不由自主的带了一点温柔。
「没办法,只想把理性全都抛掉,我现在很讨厌理性。」白木从鼻子里长出
了一口气。
「理性有什么不好?」加贺问道。
「没什么不好,起码在战斗中理性能救你的命。」白木道,「只不过,战斗
之外的时候,看着身边这些破事儿,理性足以把你自己逼疯。就像克苏鲁神话,
越接近真相你疯得越快。」
加贺一时无言。
白木因为什么而苦恼,说起来她也不是完全不知道。
……
人分很多种。
这也代表了就任提督之人并不会都像加贺怀中的男人一样克制。
比如隔壁镇守府的那位。
两个字的姓,三个字的名。是个出了名的幼女爱好者。
事实上加贺也搞不清自己是没听过他的名字还是选择性遗忘了。
萝莉控并不罕见,同僚长门就算一个,只不过隔壁那个家伙,加贺认为叫他
萝莉控是往他脸上贴金。
凤翔那里,隔壁的晓响雷电大凤她们有时也会来。
目的只有一个。
治伤。
——某些不太方便被拉去入渠的伤。
加贺曾经恰好见过那么一次。
电的幼嫩肌肤上多了不少怎么看都不和谐的红印,尤其是那些还没发育的部
分,那齿印让加贺浑身恶寒。
她试着转移开视线,却发现电被脱下来的内裤上沾着星星点点的红色。
幼女不会来月经。
所以这血的来历显而易见。
加贺想要呕吐,旁边的凤翔用胳膊肘顶了顶她。
「有必要的话,帮我拿一下药箱。」
加贺并不想去回忆那天的治疗过程。
只记得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白木也是铁青着脸。
「把长门拦住还真是费了一点力气。」取出酒瓶,抿了一口威士忌,白木以
不太雅观的姿势倒在椅子上,「要是动作慢了,只怕她现在就已经跑到隔壁把那
个人渣轰成了肉酱。」
「我理解你,但我也不会认为你做得对。」
「人活于世,哪来那么多对错,没有对不对,该不该,只有在那种情况下我
想不想和会不会这么做。」白木的声音慢慢低落了下去,「哼,成年女人满足不
了他,于是就开始凌虐幼女了么,混账。」
……
「——喂,我说,咱俩到底是谁喝了酒?」白木翻了个身,改成了平躺的姿
势。
「对不起,刚才想到一点东西,走神了。」加贺轻微的颤抖着。
「你很冷?还是惊到了?」
「都不是。」加贺没再说话。
而白木也说不出话了。
他的头被一双手抬了起来,嘴上覆盖了两片柔软。
对方的舌头已探进口中。
白木有点惊讶,但爱妻主动索吻,并没有任何拒绝之理。
两个人在这件事上笨拙的有些一致。
只不过这种姿势注定了是比较费力而不能长久。
所以加贺还是放开了白木。
「怎么,突然这么主动。」提督直起身子,擦了一下嘴角。
「刚才说抛开理性的可是你。」加贺从背后抱住了他。一只手有意无意的放
到了他的裤子拉链上。
「所以说,肉欲和酒精都能够暂时麻醉自己。」白木轻轻按住了自己裤裆上
那只手,感觉身后爱妻的体温在迅速升高。
「别说了……我现在不想考虑那么多。」加贺的呼吸频率加快了一点,「别
再让我……」
白木的动作并不慢。
察觉到加贺的意图,他已经轻巧的把她转到了身前。
右手慢慢的开始解弓道服的腰带。
同时他也感觉到自己的衬衫的扣子被逐个解开。
白木微微一笑,继续着自己的行动。
将弓道服的衣襟分开,双手探入,摸到的却是一层绷带。
「不战斗的话还是放开好,不然血流不畅。」
双手相当灵活的解开了绷带的活结,让里面的部分挣脱了束缚。
那尺寸绝非一手能够掌握。
「这样不是挺好的么。」脱下衬衫,用指甲爱妻胸前轻轻刺了两下,接着就
顺势一把抓住,以适当的力度揉捏着。
「我可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来着。」加贺手上也不闲着,解开了白木的裤子,
抓住了某个充血的部位,做起了规律的上下运动。
「男人变态有什么错?……算了,用好色贴切一点。」
这不能让白木满足。
所以他另一只手拽下了加贺的短裙,伸进内裤,中指轻轻滑进了溪谷之中。
加贺低低的叫了一声。
白木又将脸凑上前去,封住了加贺的嘴唇。
太快了。
太直接了。
刺激太强了。
敏感的地方被侵入的经历虽然不是第一次,但被别人这么做,确实是第一次。
加贺不知道为什么从中途岛的海底归来时自己会是人的形态。
但是她现在知道了,既然生而为人,就不能逃避快乐。
「不要这样。」加贺耳语道,「不……不要只有手指……」
「我可不确定我还有多余的体力……」
「又不需要你动。」
双臂轻轻发力,将提督推倒在地板上。
不知是因为酒精还是欲望,白木的声音十分沙哑。
「我一直以为这种事情主导的会是我。」
「……不要说话。我不想思考。」
战舰硬吃上一两颗重磅炸弹可能不会有问题。
但人类的身体是敏感的。
加贺感觉到有个地方已经湿的不像话。
「给我。」
只有两个字。
然而白木却明白了意思。
加贺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因为自己正在被某个滚烫的东西撑开。
几乎没有什么阻碍,两个人就紧紧贴在了一起。
紧接着就是一阵狂风暴雨。
对这两个人的精神状态来说,过于温柔反而释放不了压力。
房间的乱象忠实的记录了两个人的疯狂程度。
衣服到处都是,被子被甩到一边,床单被各种体液浸透,一条水线从床上到
地上,一直连到了浴室方向。
加贺俯下身子,趴在水池边缘,承受着身后男人的猛攻。
原本来说,舰娘的体力比人类要强。
但加贺真的感到了腿软。
胸前被进犯,很舒服。
即使提督拿开双手,这么单纯的摇晃着,也很舒服。
快感以下腹为中心,一波一波的向全身扩散。
快要站不住了——
这种收缩感——
这样下去——
身后的白木好像说了什么,加贺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某种滚烫爆发了。
加贺双眼一黑,无力地跪在地上。
等加贺回过神来,发现自己靠在浴缸里。
白木还是在她身后,双手轻轻环绕着她。
「你想好怎么做了,对吧。」加贺闭上眼睛,头稍稍后仰,靠在男人肩膀。
「差不多想好了。」白木的手并不安分,在加贺身上轻轻抚摸着。
「我会跟着你的。」加贺轻轻按住白木的手,「不过也要想好……你是在跟
世界为敌。」
「不然呢。你也看到了,前几天滨风出了那种事情……我们不能只是看着了。」
「嗯,没错。」
「狭路相逢勇者胜,古代剑客和高手对决,明知不敌是个死,也要亮出宝剑,
没有这个勇气就别当剑客。倒在对手的剑下不丢人,虽死犹荣。——前几天云龙
告诉我的。」
「……这是云龙说的么?感觉不太像。」
「别在意这些细节了。」白木在加贺面颊轻吻了一下,「起码要先真正着手
去做。未来会更美好的。」
「你还真是乐观。」
「没错,未来会更美好的。」白木笑道,「但不属于我们。」
四章希望-Hope-
大和讨厌做梦。
因为自己的梦总是莫名其妙。
比如自己的本体装上什么波动炮然后飞向什么伊斯坎达尔星云之类。
当然,还有些真实的故事。
拖着半箱油带着雪风矢矧她们去冲绳自杀冲锋。
那时候她还不理解什么叫生命。
众多海军一去不复返的悲怆她都看在眼里,然而那时候她什么都不懂。
后来在镇守府图书馆里看到真正的历史,大和就彻底迷惘了。
军部是好大喜功胡乱指挥的疯子。
从天皇到平民,每个人都被沾染了这份狂热。
反智的狂热最终将国家推上了穷途末路。
自己不该被造出来,造出来也没法用。甚至整场战争都是一场闹剧。
然而另一个梦中,在那之后二十年不到,她就从海底回到了陆地上。
体内被宇宙人塞进数万吨烈性炸药,对着自己的故乡胡乱开火。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变成怪物。
被困在心智的牢笼中,哭喊着让它停下,但是毫无作用。
而在那个梦的最后,阻止发狂的大和的是一个赤红巨人。
大和记不清他的长相,只记得跟那家伙近距离接触时的感觉。
令人感到安心的温暖。
所以大和没有睡着。
她决定去外面吹吹海风。
海腥味总是能让她心情舒畅,就像自己难得的出海航行一样。
今晚月色不错。
据某位作者说,这句话可以用来告白。
然而对于大和来说,这好像没什么意义。
虽然下弦月非常赏心悦目。
大和突然很佩服武藏的洒脱。
武藏是个纯粹的战士,多愁善感的时候想必比自己要少。
雷达突然有了反应。
警觉地环顾四周,却只看到了不远处的一个老牛仔。
看外表已经年过古稀,但那身板却完全不像一般的老人。
镇守府严禁外人进入,外面还有值日的舰娘巡逻,这个牛仔能够不被任何人
发现的混进来,想必不是等闲之辈。
舰装不在身边,无法迎敌。
而且对于无敌意的人开火也不是自己的风格。
「来者何人?」
牛仔只是笑了笑,伸出右手摊开,似乎是想表示友好。
「不必这么紧张……我不是来打架的,老朋友。」
「我似乎并不认识你。」
「倒也难怪。」牛仔苦笑道,「我现在的形态只是个人,而你……这个样子
也不知道是否记得我们见面的样子,阿伊安洛克斯。」
阿伊安洛克斯。
如果说大和不记得那个梦,那是不可能的。
那个名字代表的就是自己被宇宙人重度魔改而成的怪物。
「你到底是谁?!」
「放心,我不是你的敌人。」
男人在胸口内袋掏了掏。
手上是一副线条相当锐利的红框眼镜。
大和突然有了些印象。
但那个巨人明显不太可能……
转念一想,自己都变成了少女的身躯,这个男人也不是说不通。
也许那并不是梦。
从凤翔那儿要了点清酒,大和和牛仔就这么坐在礁石上赏月。
「地球总是这么让人着迷。」牛仔道,「这个世界人类的技术真是奇妙。」
大和脸稍稍一红,她知道牛仔说的是自己。
「也许吧。但是人类总是创造一些像我一样没什么用处的东西。」
「也许不是。」
「不,的确是。」大和轻轻拨开眼前的头发,「只能停在军港里,连出海的
机会都没有,何况外面已经成了航母的天下。绝大多数人甚至不知道我的存在…
…只是浪费资源罢了。何况在那个梦里……」
牛仔还是微笑着。
「并不能这么说。你已经体现了自己的价值,做着跟我当初差不多的事情。」
「但我还是不明白!」纤细的手指近乎要将酒杯捏碎,「我在为什么战斗!
保护人类吗!可人类却是那种样子!他们建造了我们,打了一场莫名其妙的战争,
因为那场战争,还引出了深海栖舰把地球变成这样!这种……他们真的……」
「愚蠢。你想说这个。」
大和没说话,只是跟牛仔四目相对。
「愚蠢?当然。」牛仔道,「这是人类的错误,但是任何一个种族都是在不
断的犯错误中完善自身的。数万年间,我们一族犯下的错误不知比地球人多了多
少倍,但总不能一叶障目。」
「但是他们……就算现在这样,我们还是……前些日子,滨风就被陆军……
我……我不明白……那孩子不应该被这么对待。」
「我们都有很多东西要学,人类也是在反省和忏悔自己。」牛仔道,「想要
了解人类,就要接纳他们的一切。强大,弱小,美丽,丑陋……正反两面的东西
不理解的话,是无法爱上这颗星球的。」
大和低着头,一言不发。
「总而言之,拥有人心的你们,不是异类。……等等……有客人来了。」
牛仔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手摘下了帽子。
「你是说……深海栖舰?!」
大和下意识的就要站起来。
深海栖舰来找镇守府的麻烦,这并不少见。
虽然雷达没探测到,但以这个人的能力发现它们不是难事。
只要将大家叫醒进入战斗配置……
「让那些孩子睡个好觉吧。」似乎是看穿了大和的意图,牛仔抬起手拦住了
她。
那副眼镜又出现在了他右手上。
「来犯兵力不少,仓促迎敌的话你们的损失也很严重,今天就算我帮老朋友
一个忙。」
「等……」
牛仔跳下礁石。
「虽然可能太早了……但是,对于人类,做他们的天使,灯塔,希望,做他
们让你成为的任何东西……或者什么都不做。你们从不欠他们什么。」
「这样么……」
牛仔已经不再回答大和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
那副眼镜最后还是没有戴上。
「有个家伙来了……看来不需要我出手了。」
阴暗的房间中放着各种让人搞不清是什么的设备。
看起来是间指挥室或者研究室。
通常来说,这种跟夜店差不多暗的环境,不会有正常人在这儿办公。
也就是说,在这儿办公的都不是正常人。
桌面险些被拍出掌印。
深海镇守府中坐着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
他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原本是探测到镇守府有特殊能量反应才去派兵一探虚实,结果战斗成了一边
倒的屠杀。
战舰栖姬带队,两只战舰re级,两只航母wo改,以及数只巡洋舰和驱逐
舰在五分钟内就彻底失联。
男人只看到一颗血色流星从天而降,接着屏幕上剩下的只有雪花点。
耳机中唯一所闻,是血肉和钢铁被撕裂扭曲的刺耳声音。
「返航!你们不是对手,不得恋战!」
无人应答。
「战舰栖姬!战舰栖姬!回我的话!」
「——请您等等。」
一只白得不像话的手无声的按到了男人手上。
感受到微凉的温度,男人长出一口气,回过了头。
是个白发及腰的金瞳黑衣女子。
「请冷静下来吧。」
「冷静?这种没见过的情况我该怎么……」
在男人要站起来的时候,屏幕上重新出现了影像。
原本的深海舰队已经成了四处零落的碎块。
站着的只有一个人。
——一个浑身浴血穿着黑风衣的女人。
银发披肩,赤眼如血。
虽然顶着这幅外表,但男人相信她绝不是深海栖舰的同类。
原因只在那眼神。
五分钟前屠杀了一整支舰队,但那眼神只是像不小心踩了只蚂蚁。
这下男人站起来了,连着后退了几步,就像是要尽可能远离那个人。
「我搞不懂,简直是怪物……不,怪物的立场是我们……但如果我们是怪物
的话……那家伙……我……告诉我这不可能,空母水鬼……不,翔鹤。」
「不留下么?」
大和向前走了两步。
「只是路过看看老朋友,我的目标不在这里。而且这是人类可以自己解决的
问题。」
「刚才……是谁拦下了深海栖舰?」
「一个很熟悉的人。……也许你们以后会见到他。再见了。」
牛仔戴上了眼镜,刺眼的红光笼罩了四周。
「请等等!至少……最后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叫我诸星团就可以。」
话音未落,四周不再有什么老人的踪迹。
大和笑了。
「谢谢你。再见了。」
「Sogivemeareason!Wearegoingtotake
her!Don『tyouunderstand?」
今天阳光明媚。
然而地面上气氛简直是冰点。
地点是陆军基地某座建筑门口,某个金发巨乳的洋妞正和门口的哨兵对峙着。
「没有长官的命令,你们不得进入。」
「Whatthe……」
「Easy,Iowa。」一旁的天海抬起左手,「行个方便,我也是奉命
行事。」
「我们没有收到命令。」
「好吧好吧。麻烦你们,跟你们长官确认一下。」天海转向衣阿华,「还有
点时间……起码在武藏俾斯麦她们到之前把这俩搞定就行了,不然那俩一生气我
还真怕出人命。」
话正说着,建筑内部便骚动起来。
两个男人抬着另一个男人冲了出来。
那架势怎么看都不像负重。
再仔细一看,天海似乎明白了对方为什么会这么慌乱。
被抬着的男人并没穿裤子,裆部血肉模糊,阴毛都被鲜血糊成了一团。
至于原来在那儿的那根东西,已经看不出是什么了。
天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就说嘛,男人裤裆里那根东西就是把枪,走火了可不好。一不小心就能
被剁下来喂狗。」
哨兵脸色有点不好,急急忙忙的跑去打电话。
大和,武藏,俾斯麦,衣阿华。
让最强的战舰全员出动,通常代表出大事了。
四位舰娘加一个天海,被一位陆军少将带领着走在昏暗的走廊里。
「本人着实佩服海军的技术,能够一击重创深海舰队,想必我们夺回制海权
指日可待。」
听闻少将此言,天海撇了撇嘴。
「别扣高帽子套老子的话,前几天那是个什么东西我自己都不知道。」
「为了国民,或者说为了人类,您还是不要隐瞒的好。」
「说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前两天老子家的滨风出那么大事你们找出真凶了
么?没有?那么闭嘴。」
少将不再说话了。
他看出了天海根本就没打算跟他讲理。
现代监狱还是比较干净的。
当然,审讯室或者叫拷问室除外。
一打开门,天海就往后退了一步。
密室中的空气实在算不得新鲜。
「能通通风么?我最讨厌蠢货和男人了,尤其是这种恶心的体味。」
「如果你不打算进去的话,我可以代劳,搭档。」武藏道。
「妈的,忍忍吧。」天海深吸一口气,迈步进了房间。
虽说现在不是时候,天海还是硬了。
墙上伸出两副镣铐,战舰栖姬被双手高举铐在墙上。
原本的轻纱连衣裙已经不知所踪,全身上下只剩下了腿环和高跟鞋。
曼妙的躯体就这么暴露在一群人面前,然而她脸上没有任何羞耻之色。
人类的道德规范对她不起作用,这是显而易见的。
上下两张嘴的鲜血更显得她皮肤晶莹雪白。
「不是她的血吧……算了,肯定不是。」天海摇摇头。
「各种拷问手段都用了,对她毫无作用。」少将道。
「废话,人类的武器要是对她有用,战争早就结束了。所以,你们这群马鹿
还觉得人家弱穿刺伤害是吧?可惜了,他们的下半生和下半身啊。」
少将没回话。
「好吧,院长同志。」天海摘下帽子,象征性的行了个礼,「当年玩命的时
候我可没想到你会这么诱惑。」
战舰栖姬一言不发。她对天海仍然是一副看垃圾的眼神。
「我这是生理本能,没什么可避讳的。你们四个,解她下来,走人。等会儿
……甭管风衣被单毛毯,有什么能用的给她遮盖一下。」
结果后面那条命令是多余的。
「我说,你能不能穿上点什么,我尴尬症都要犯了。」天海愤愤的磨着牙。
这种囚车是特制的,四周加了不少装甲板,似乎本意是抓捕叛乱的舰娘,这
次正好起了押送的作用。
——当然,如果不是战舰栖姬的舰装前几天毁于那颗流星之手,装甲板大概
也只是一层纸和两层纸的区别。
战舰栖姬保持着一个优雅的姿势,双腿并拢坐着。
如果不是一丝不挂,没人能想到这是个败军之将。
虽说对方的身体确实很有吸引力,但天海还是不爽于那种无视他的态度。
再说要是在这儿毛手毛脚,那当真是要被对方看扁了。
「你这是要学习英雄王还是怎么招,身上没有不能让人看的地方是么。」
沉默。
「你们四个,甭管谁,跟我聊会儿吧。这女人怎么这么能冷场。」
大和若有所思。
武藏低头找烟。
俾斯麦和衣阿华正在补觉。
「给点面子吧。」天海从武藏手里抢了根烟点上,「都不说话是吧?回头有
本事也别出声。还就把话给你们放这儿,我绝对能让她张嘴说话,而且是用正常
手段。什么霸王硬上弓来王八之气侧漏就能收服一个人之类的事儿反正我不信,
作者也没这么傻逼。」
「……作者是什么意思?」大和似乎刚回过神。
「万一我们只是小说或者游戏里的人物呢?对吧?算了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大和你这几天想干点什么?」
「目前没有命令,就暂时配合演习吧。」
「估计也是。辛苦你了,一会儿到了请你们吃饭。……算了,也不能叫请,
反正我去间宫那儿吃饭也不花钱。军队一律不得经商,不过不给钱就不算了对吧。」
「……」
大和又把头低下了,留着战舰栖姬和一脸无耻的天海四目相对。
五章剑戟-Blade-
1。
沙滩上成了修罗屠场。
几只深海栖舰的尸体零落的丢在周围。
而且死状最好的也是被腰斩。
而且看那平齐的断口,可以确定是被一刀两断。
能喘气的人只剩下跪地的白木和躺着的天海。
天海手臂显出一种不自然的斑驳红色,似乎是在皮下出血。
旁边插着一把看不出有什么奇怪的太刀。
天海笑了。
「我昏过去多久了?……你小子要是靠亲嘴叫醒的我……我就把你脑袋拧下
来。」
2。
「终于到这一刻了。」
「失败了啊。」
「来世……我们会有来世吗?」
「谁知道呢……也许那个地方只有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镇守府已成火海。
因为白木暗藏了大量炸弹。
在宪兵来抓捕他之前,他将镇守府中所有人员遣散,按下了爆炸按钮。
不愿走的只有加贺。
在最后一刻,两人的目光始终锁定在一个方向。
3。
中枢栖姬死了。
战争要结束了,人类不需要舰娘了。
当瑞鹤和丽奈在某个酒窖里见到天海的时候,他已经快站不住了。
「就当我纵欲过度了吧,体力不如年轻的时候了。」
如果他不是浑身是血还抱着一个昏过去的小女孩,瑞鹤可能会一脚踹在他脸
上。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胡扯!」
丽奈的脸快成了纵横交错的棋盘格。
黑色是灰土。
白色则是泪痕。
「怎么只有你们两个?金刚去哪儿了?……妈的,算我没问。」
天海扶着酒桶站起来,把小女孩硬塞到瑞鹤手里。
「我估计我就剩一口气了……纱纪……带着她走。白木失败了,他和加贺都
死了。千万别让人知道你是什么……走吧,快走。」
看着两个女人离开,天海从架子上随便抽出一瓶酒,用匕首敲碎了瓶颈。
「真是搞笑……我最后竟然和白木同一个死法。一点炸弹,一点汽油之类就
能制造点小混乱……靠,当老子是小丑啊。」
「不过我得说,跟一堆好酒死在一起,你也算死得其所了吧?」
一个女声在门口响了起来。
是丽奈。
「你这女人太不听劝了,不是让你跑的么。」
「那真是太对不起了,追兵来得有点快,瑞鹤又没舰装,我就让她带着纱纪
先跑了。」
「这么想死?哈,金刚可是希望你活着吧?」
「只可惜该活着的那个不是我。」
「哈哈。」
天海敲开另一瓶酒递过去。
「总归能壮壮胆!」丽奈轻啜了一口。
「别太文雅,他们进来之前喝不完不就可惜了。干了他,等他们进来我就按
炸弹了。」
4。
十六岁的纱纪睁开了眼。
是陌生的天花板。
准确的说是病房。
一片纯白。
日光灯,墙壁,被褥,枕头,全是白色。
还有身边一身白羽织的男人。
纱纪心里不那么没底了。
「哟,醒了啊。这地方真是令人惊讶。」
「所以……我们是在哪儿,鹤丸?」
「真是的……我也没摸清楚情况。」白衣男人道,「听她们说这个地方叫什
么镇守府……」
镇守府。
这个名称已经消失很多年了。
自从那场战争结束之后。
那时纱纪还是个没当上审神者的孩子。
她模糊的记得那是个有很多小姐姐的地方。
纱纪有些想哭,但她知道自己不能。
这不是哭的地方。
而且不能随便哭是和瑞鹤阿姨的约定。
房门被敲响了。
白衣男人投来一个询问的眼神。
纱纪点了点头。
「请进。」
进来的是另一个白衣男人。
「醒了啊?挺好的,有些事我还是得问问……」
纱纪如遭雷击。
全身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天……天海叔叔?!是你吗!」
5。
办公室里只有两个人。
灰发的巫女和没系上前襟扣子的兵痞。
「该我了是吧?来,走!马走日象走田……军长!同花大顺!岭上开花!打
得不错!胡了!我的魔法会把你撕成抱歉!」
榛名正在后悔跟天海下将棋。
臭棋篓子不说,还动不动就耍赖乱下胡说八道。
一盘将棋也不知道被他玩成了军棋象棋扑克麻将还是别的什么玩意儿。
——长草期需要找点乐子,天海是这么说的。
「这种乱下棋的行为……我榛名!绝不允许!」
「好吧好吧,那我们为什么不问问神奇海螺……出门呼吸点新鲜空气呢?」
结果是没走几步路就听见镇守府附近的树林中传来刀兵相接之声。
「这谁家的流氓?军事重地旁边打架,吃了豹子胆了这是?」
天海本来就是爱管闲事的人。
结果被他管上闲事的……
不是人。
几个身上被灵气包裹的大汉将两个人围在中间。
中间一个白衣羽织男人手持太刀,拼力抵挡。
背后的树上靠着一个十五六岁的运动服短发少女。
「这也不像流氓啊……我说,那边两位朋友,用不用搭把手?」
男人笑了。
「哈哈哈……凡人之躯对抗这等异物,并不明智。」
「别小看我了。榛名,跟我上。」
天海抽出手枪,对着一个绿色的家伙就是三连发,接着一拳照着他胸口打了
过去。
出乎意料,那家伙被子弹打得一个趔趄,紧接着胸口突然张开,硬是把天海
的手臂吸了进去。
「我操!」天海下意识的就要用左手去推开对方。
结果就是左手也被吸了进去。
剑芒一闪。
大汉手里的刀被白衣男人一剑砍断,紧接着他就炸成了一堆油墨似的东西,
洒得到处都是。
「所以要害是刀么……」天海猛退了一步,看着自己的胳膊。
粘在手臂上的黑色似乎很难去掉。
被这么一折腾,一群大汉的阵势乱的不轻。
被男人放倒了几个,剩下的被榛名用副炮零距离轰成了碎渣。
天海呲牙咧嘴。
「这些是什么玩意儿?你们又是谁?还有,我这胳膊怎么这么难受……又麻
又痒,不会截肢吧?」
白衣男人跟他对视了一眼。
「还真是吓了一跳,看来我们从裂隙中掉了出来啊。」白衣男人道,「话说
……现在到底是哪一年?」
天海还是呲牙咧嘴。
6。
「纳了闷了,我才三十不到,怎么就成叔叔了,再说我也没见过你不是。」
天海胳膊上扎着绷带。
胳膊还是麻痒难忍,刚才心一横对着比较小的一块试着切了一刀,结果该痒
还是痒,现在还因为刀伤疼得不行。
「这位……鹤丸国永老兄是吧。」天海道,「刚才说到,你们这位审神者…
…是这么叫吧,她能治我这该死的胳膊?再这么下去我真的受不了要剁手了……」
天海话音未落,纱纪一个激灵从床上蹦了起来。
「天海叔叔……为什么你总是这样!」
「我求你了能不能先告诉我为什么一见了我先叫叔叔!」
总之,在各种天海看不懂的玄学仪式之后,他的手臂总算不痒了。
虽然还是有点发黑。
「恶堕刀这种东西是不能乱碰的!您为什么……每次都这么不珍惜自己!」
纱纪的声音有点细微的颤抖。
「你先把思路理清楚,咱俩今天才见面吧?说的跟你见过我多少次一样。」
纱纪向后退了一步。
「对不起……我忘了这个时候我还没出生。」
「都到这地步了,让我相信你是个神经病也不太可能。」天海道,「好好聊
聊吧。」
「不过啊,」鹤丸国永出了声,「十七年前,这种凑巧也太惊人了。」
「慢慢掰扯,我脑子笨,得一点一点理。」天海道。
「鹤丸国永……」天海托着下巴,「你好死不死取什么剑名啊。」
「他本来就是剑啊,天海叔叔。」纱纪道。
「……我好像懂了。舰能变人,剑也能变人,没毛病。」
领着两人从病房走到办公室,天海一下推开了门。
「你们喝点什么?酒和茶你们挑,我当然是喝酒了。」
7。
纱纪最后还是没抓住瑞鹤的手。
在东京找到了居住的地方后,瑞鹤的身体就一天不如一天。
为了补贴家用,纱纪在看到一个叫时空管理局的新部门的招聘广告之后,毫
不犹豫的报了名。
这份工作叫审神者。
听起来并不复杂,与深海交战过后的世界百废待兴,而一批人把解决困境的
希望寄托在了过去。
带着一票似乎是解析了深海栖舰残骸之后制作的怪物穿越回去,用各种手段
准备改变历史。
而审神者的职责就是把各种名剑化为人形回到过去阻止这群人。
没人知道历史改变会怎么样,但是因为现实没有改变所以纱纪姑且认为自己
成功阻止了他们。
对于这件事,瑞鹤最开始颇有微词。
如果被政府查出纱纪的身世,那她就危险了。
而且她也不希望纱纪过上那种正面战场舞刀弄枪的生活。
不过审神者的工作干了一年多都没出过岔子,她也不再说什么。
纱纪原本以为审神者不低的工资能给瑞鹤请到不错的医生,然而这不能。
以审神者的知识,她发现瑞鹤的情况根本是灵力逸散,无药可救。
——没有补给,只靠人类的食物活着,对舰娘来说就是慢性自杀。
肌肉慢慢萎缩下去。
引以为傲的视力也逐渐下降。
就算这样,她还是时刻都在笑着。
要是这么消沉了,加贺那家伙会笑话我的。瑞鹤这么说着。
后来的某一天,瑞鹤突然说想去海边。
然而她的四肢已经基本不能动了。
纱纪一个人力气不够,只能把鹤丸国永也叫了过来。
她一直记得那个晚上。
在那个以前叫吴镇的地方,三人坐在防波堤上,听着单调的海浪声。
「海的味道……哈,总是那么让人怀念。」瑞鹤倒在鹤丸国永的大腿上,
「鹤丸……为什么突然给我一种翔鹤姐的感觉呢。」
「哦~ 也许是因为我看起来像鹤吧,哈哈。」
鹤丸国永在笑。
纱纪强忍着眼泪。
「别随便就哭啊,纱纪。」瑞鹤道,「可以哭出来……但是这解决不了什么
问题,对吧。」
纱纪只是点头。
「你回到过去的时候……能见到父母就好了啊。这些年……见不到她们,太
安静了,真不习惯……」
太阳跃出水平线的时候,纱纪和鹤丸国永把没了呼吸的瑞鹤放进了海中。
两人站在海边,直到水面上再也看不见瑞鹤的身影。
8。
除了纱纪,所有人都以一种鄙视的眼神看着天海。
他在很不雅观的擤鼻涕。
「抱歉抱歉。」天海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我……我泪点太低。」
「没关系。」纱纪道,「你可是我的英雄。」
「别别别,我还什么都没干呢。你要说是八年后那个我,也只是做了一点微
小的工作。」天海道,「不行,这故事太他妈……纱纪你是叫巴里艾伦还是特兰
克斯这是?让我喝两口缓缓。」
天海倒了半杯威士忌,一仰头全闷了下去。
「痛快多了……」天海一抹嘴,「所以你们的职责是穿越回去收拾那些试图
改变历史的货?然后就穿越到这儿来了?这会儿他们要改变什么玩意?」
「并不。」鹤丸国永道,「这次出了点问题。那些家伙在时空裂隙中设了埋
伏,我们掉出来跟其他人失散了。原本的目标……按你们的说法是1930年左
右吧。」
「三十年代?为什么是那个时候?他们想做什么?」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他们的一切都是谜。」纱纪道,「这次他们的目
的似乎是在那个时候大量刺杀主战派,阻止太平洋战争,这样深海栖舰也不会…
…」
纱纪停下了。
天海一脸生无可恋的捂住了额头。
「还好么?你这样子是不是太吓人了?」鹤丸国永问道。
「没事儿。」天海叹了口气,「不是我说,单纯吧……都过去十年了……这
帮愤青怎么还那么不动脑子呢?」
「哦?」
「也许明天就有个新的蒙斯克……对不起,串词了。」天海摇了摇头,「东
条英机,近卫文磨,石原莞尔……宰了他们就有用么?你就算把天皇捅了又怎么
样?说句正经的,战争当口上被人干了……那他妈人民管这叫烈士。」
纱纪托着腮看了看天海。
「所以说,我们跟他们一比,从来没占过便宜,根本搞不清楚他们在想什么。」
鹤丸国永道。
「废话,他们会把你们拉到跟他们一个档次,然后再用丰富的经验打败你。」
天海一撇嘴,「你妈的。杀了那么一两个大坏蛋就能阻止战争……这么好的事我
怎么碰不上。」
9。
除了装着坚固的铁门之外,镇守府的禁闭室更像是宾馆客房。
战舰栖姬还是靠墙坐着。
不过这次总算穿了件衣服。
铁门响了。
天海端着两个盘子走了进来。
「钢材盖饭,院长您慢用。」
战舰栖姬抬头看了看他,直接拿起了勺子。
天海也自顾自吃了起来。
当然,他吃的是咖喱。
「放心,里面没放吐真剂,我不叫斯内普没有配药的本事。」
两人盯着对方吃空了盘子。
「我不是来问你什么的,只是来确认点事外加借点东西。」
天海手中出现了一截用布包着的刀尖。
这是那天鹤丸国永从恶堕刀身上砍下来的。
天海走到对面,轻轻牵起战舰栖姬的左手。
出乎意料,她完全没有反抗行为。
即使是刀刃割破了她的掌心也一样。
「冒犯了。」
天海取出个试管,将血液一点一点收集起来。
战舰栖姬还是什么反应都没有。
一声巨响,实验室中的靶子被轰了个粉碎。
天海自己也被后坐力掀翻在地。
「好吧,能用是能用,可惜还是不配套。」
天海把手中的连装炮放下,用力甩了甩手腕。
旁边的夕张在一块板子上记录着不少数据。
「您这是异想天开什么呢,我们的主炮人类之躯怎么可能运用自如。」
「所以不一定非得主炮对吧?」
天海看了看桌上的两个试管。
战舰栖姬的血液和恶堕刀的油状体液。
那天双手被恶堕刀污染之后,天海无意中发现那些平时跟雷神之锤差不多沉
的舰装他竟然能拿动了。
当然,拿得动不代表能用。
他很庆幸自己没初次实验就冒进到用46主炮放烟花玩的地步。
不然估计结局不是被掀翻在地,而是他整个人可以送去给间宫做肉馅包饺子
了。
虽然有给自己一针深海栖舰血液的想法,但他也怕注射不知名血液之后变成
什么触手怪。
不过话说回来也没人规定舰装这种东西只能是火器。
10。
说到天海最痛恨的东西之一,可能会是甜食。
大概是因为当年在前线的时候军粮巧克力实在是太难吃了。
高浓度的糖总会让他联想到自己的少年时代和再也回不去的家。
所以看着对面的假小子一脸满足的吃着配了白玉红豆羊羹的抹茶冰淇淋,他
胃里不由得一阵抽搐。
然而解决方案也只有一杯一杯的喝啤酒。
「啊……真好吃。」最上舔了舔勺子,「好啦,提督……找我是什么事啊?」
「我单纯想请你吃甜点不行啊?」
「才不会呢,毕竟提督你是个小气鬼嘛。」
「你们眼里我这都什么形象啊?」
「——开玩笑啦。」
「别瞎开玩笑啊,老子这小心灵可容易受伤。」天海道,「就是……就是那
个,你师傅收藏的那个……」
「日向师匠?哦,你说那个啊……自己去要就好啦。」
「有那么容易吗?」
「嗯。比你想的容易哦。」
「那我信你。毕竟你吃了甜点之后脑子和肠子少转不少弯。」
「——提督!」最上鼓起了腮帮子。
「开玩笑的。」天海放下啤酒杯子,微微一笑。
11。
「不是剑道比试,是单纯的格斗,求你们别再说我不守规则了。」
操场上,天海正空手跟拿木剑的鹤丸国永打得不亦乐乎。
「太惊讶了,你在想什么呢,天海君。」鹤丸国永后退一步,摆了个大上段
的架势。
「待会儿要跟某个舰娘比试啊……先跟你打打铁熟悉一下套路。」
「我听说了,你是想要她那里的某样东西对吧。」
「对,顺便帮她振作一下。自从我上任以来她就没好过。」天海前冲一步,
一个擒拿手直取鹤丸国永手腕,却抓了个空。
提督要跟日向比武,这事儿在镇守府成了爆炸性新闻。
结果围观群众的热闹程度不亚于前阵子的咖喱大会。
「麦克风音量……Check,1,2。一切正常!」
「现场解说还是我镇守府的偶像那珂酱!嗯……裁判鹤丸国永先生请问您对
选手双方有什么看法?」
「哈……我吓了一跳。」
「再靠近点……青叶一定会抓到第一手资料的!」
「你们跑那么快干什么!这腿脚跟香港记者练的是不是?」天海穿着一身运
动服对着不远处的团子头勾了勾手指,「那珂酱,给我过来。」
「怎么了提督?」
「我下面说一段话,你作为解说一定要记住。有机会就背出来。这可是我赢
的最大希望。」
「没问题的!」
「好的现在日向已经拔出刀了!拔刀的日向这波要干倒提督,那简直轻而易
举啊!你看提督现在根本不敢推,手上连武器都没有……哎呀奶不死的呀,这怎
么奶死嘛,妈的老娘是专业解说好吗。专业解说会连这种情况都看不懂啊?拔刀
的打空手的,有体力优势的情况下你告诉我怎么输?砍脸,赢呗?削腿,也赢呗?
哎呀快进攻啊你别光二人转啊你,二人转你让我怎么解说嘛……」
天海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盒上面写着三鹿的牛奶。
「不要,这不像偶像说的话。」
「你看看你,太没职业道德了。答应了又不干。算了,事先拜拜旭东老仙比
什么都强。」
12。
红旗招展。
锣鼓喧天。
鞭炮齐鸣。
人山人海。
这是观众席上的情况。
如果有机会的话,天海特别想把这几句话像某个农村老大妈一样喊出来。
结果是他根本没机会。
军校里学的那点对人格斗对这个女武士简直毫无作用。
无他,力量相差太大。
之前跟日向约架的时候,对方还相当不乐意。
而她现在这副架势,简直是要把天海格杀当场。
面部。
手臂。
躯干。
日向毫不留情的殴打着天海。
她根本就不想再和外界接触。
自己无法融入人类。
伊势因为人类的愚蠢已经葬送在了深海之中。
「你赢了的话,爱哪哪去。否则把伊势的斩舰刀给我。」
这是天海跟她的赌注。
就算疏于练习,日向也不相信自己打不过天海。
而现在的事实更证明了她的想法。
横斩,下蹲堪堪躲过。
斜斩,格开对方手臂。
直刺,抓住木剑往身后一带。
天海感觉身上散了架。
当年跟白木丽奈他们打架可没这么疼过。
舰娘到底是种什么东西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知道的就是力量太悬殊了。
但对方拥有人性。
这样就不可能没有弱点。
……
伊势已经战死。
至于她是怎么死的,天海并不知道。
大概是前任指挥官乱下命令大破进击了。
最后她只剩下一把断剑在日向手里。
说起来,沉船并不奇怪。
不论是提督自己冒进还是上面的命令,总有选择大破进击的时候。
就像前几天其他镇守府刚死了的那位提督。
天海不认识他,也不知道他大名叫什么,只是丽奈提过一次那家伙外号叫什
么爽哥。
当年指挥失误,大破进击导致他手下的千代田在萨门海域当场牺牲。
之后他整个人精神都不对了。
似乎总是看到千代田的幻影,最终他把枪口塞进嘴里,崩掉了自己的脑袋。
天海不想装得多么理解这种感觉。不论是沉船的提督还是失去姐妹的舰娘。
但不论基于什么层面,他都不希望手下的姑娘变成这样。
……
一次攻击。
一次反击。
一次格挡。
一次防御。
机会只有一次。
让对手空门大开的机会——
双方速度差不多,这是自己的优势——日向摆出了大上段的姿势,一刀斩下。
这就是天海期待的机会。
双手面前一拍,将木剑夹在掌心。
而这不是他的目的。
借着剑势急速俯身,重心放低,在对方力道将尽之时放开双手在地上一撑,
身体灵巧的从日向胯下穿过。
紧接着,起身,转身,右手在日向脖子上一抹。
同时他也被日向肘击打飞了出去,在地上打了几个滚。
「你输了,提督。」
「呸呸呸……」天海爬起来,吐着嘴里的沙子。
鹤丸国永在钟上轻轻一敲。
「胜负已分。天海君赢了。」
「怎么可能?我可还有余力对付你,提督。」日向快步走近天海。
天海在嘴上抹了一把。
「你迟疑了。我的手要是刀,你就已经死了。」
日向当然明白天海是什么意思。
她也的确是没想到天海还会不惜面子大庭广众之下玩这一出钻裆。
剑道较量不会有人这么玩。而且自己确实大意了。
深海栖舰就算拼白刃战也难以如此偷袭,何况一般情况炮战就已经解决。
而且她发现了一个问题。
「提督,您真的告诉过我输赢规则吗?」
「这个啊?当然没有。」
「那我继续打下去也不犯规了?」
「我可是有点饿了大姐,打不动了。」
「你是在搞笑么?」
「我只是觉得你该走出房间看看笑笑了。」天海的手在观众席上虚点了一圈。
日向不是瞎子。
那些孩子们还是在欢笑着。
这不是不知世事。
她们不是没经历过生离死别。
「我也不说什么了。让我胡说八道行,讲道理还是免了。」天海拍拍日向的
肩膀,「伊势一定不想你这样之类的话我也不会说,因为我不是她,也不会替她
说什么话,你得自己去想。」
13。
今天没有太阳。
天海挎着刀,一个人靠在废弃码头的塔吊上抽烟。
「真亏你能几句话把日向说通了。不过下次没事别把我叫出来,我很忙。」
天海回过头,视线中是穿便装的白木。
「加班,加班,加班,你个秃驴什么时候不加班?别到时候工作狂冷落了老
婆……算了,你老婆是跟你一起加班。」天海道,「就你这尿性,你以为我是叫
你到海滩烤肉来了?」
「那你直接说吧。」
「告诉你你别不信啊。」
白木听的过程中一直用眼角瞟着天海。
「你真不是漫画看多了?」
「我操,那小姑娘跟你和加贺长得太像了好么,你再看看这个。」
天海把刀抽了出来。
除了刀身刻着的诡异花纹,和普通太刀没有区别。
「后半截是伊势的斩舰刀,前半截就是前几天他们打的那种奇怪的玩意儿。
被我熔成一把防身了。」
「不同于深海栖舰的某种怨灵?」白木托着下巴,「还准备改变历史……然
后那个自称我女儿的人要阻止这些?」
「你不信也难怪,她一见我就叫叔叔把我也吓了一跳。」天海收刀入鞘,
「不过这么一想也太吓人了吧……咱们几个没过几年都他妈死无全尸啊。」
「这倒在我意料之中。我觉得我很可能会走上那条路。」
「嗯,对,我还没忘呢。」天海道,「当年贤治那家伙……他杀了那个大将
失踪的时候你就有那份心了不是么。」
「没错。」白木道,「翔鹤,被军部那群家伙带走之后……不管舰娘是什么,
但是……」
「你我都懂,不要说了。」天海走到白木身边,压低声音,「小心内部。」
「等等。」白木按住天海肩膀,「听见什么了么?」
「啥?」
「这个。」
白木从衣服内袋摸出一颗手雷,拉开保险猛地丢进水里。
在炸起水花的同时,一个黑发女人从水中窜了出来。
「深海潜艇?!」
天海猛冲几步跳到水上,接着就是一刀居合。
刀刃上泛着不祥的血光。
潜艇被从右肩胛骨一直劈到左肋。
过了一秒钟,鲜血才在海面上扩散开。
白木揉了揉眼睛。
天海就这么双脚站在水上。
「这是怎么回事?!」
「鬼知道……先是我能用舰装,然后这把刀还加强了这一点……呼……」天
海喘着粗气,「不只有这只……查查雷达情报……两只TSU级和两只金莉莉…
…呼……不用叫姑娘们了他们还有个五分钟左右……我就拿她们祭刀了。」
14。
刀离开天海右手的一刻,上面那层血光也消隐无踪。
「这种怨灵身上能有什么好东西……堕落的剑魂,深海栖舰的血液打造的刀
子……我的血液循环被这玩意儿影响似乎会出问题。」天海道,「烟在我上衣内
兜里……帮我点上。」
「受这种伤你就别抽烟了。」白木检查着天海双手,「皮下出血?」
「对,估计再用一会儿血就要渗出来了。」天海道,「这玩意儿似乎会吸血
作为能源,不吸血的话大概只是把稍微锋利一点的太刀罢了。」
「……我就没见过你这种人。」
「哈哈。父母死在深海手里,朋友自身难保,自己还要死无全尸……怎么也
得干点什么,虽然我也不知道现在这是不是纱纪她们的历史。」天海道。
「你啊。」
「择日不如撞日,跟加贺去一趟我那儿吧。孩子挺想爸妈的。」
(完)
六章亲子-Family-
办公室的灯光并不亮。
瓶子在一脸阴笑的长发少女双手间跳舞。
龙舌兰酒和芒果汁再加冰块,一股脑倒进调酒壶。
高脚杯杯口抹上粗盐,再用那些混合物倒满。
「芒果玛格丽特,提督。」
「早霜,别给我,是她。」天海一指旁边的纱纪。
「说好的未成年人不得饮酒呢?你就这么想把我扔进宪兵队啊?」天海也举
着杯子。
他喝的是冰镇伏特加。
「没关系,天海叔叔,我后年就满十八岁了。」纱纪轻轻抿了一口。
「那这不还是未成年。」天海一摊手。
「其实啊……在一个一团糟的世界已经没人在乎这个了。再说了,如果长期
跟次郎太刀这种酒鬼在一起……不被带坏也很难吧。」
「……咱能在好的地方比比么?算了,一般黑。」天海把杯子里的玩意儿一
口气倒进嘴里,「次郎太刀……听起来像个跟隼鹰差不多的家伙……」
嗓子先是被冰的一激灵,接着一股滚烫从胃直冲脑门。
天海勾勾手指,又向早霜要了一杯。
纱纪没再说话,只是小口喝着酒。
她的脸有些红。
「紧张个毛啊,他俩又不会吃了你。」
门突然被敲响了。
桌上洒了些纱纪被晃出的杯中之物。
「请进。」
进来的是一抹纯白。
「我说怎么找不到,原来你在这里。」鹤丸国永微笑道。
「你……为什么是你啊!」纱纪背对着门,完全没有转过来的意思。
「哦?我进来会让你这么惊讶吗?」
「出去!」
鹤丸国永和天海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
「就别空着手走了是不是?」天海顺手拿起一瓶酒和两个饭盒塞到鹤丸国永
手里,「出去找个地方喝点啊,今儿晚上就别来了。你放心,我要是对你们老大
怎么着了,刀在你手,你可以随时骟了我……」
「天海叔叔!你能不能……」纱纪捂着脸。
「咋着形象崩坏了啊?」天海把鹤丸国永推出了门。
「……」
天海马上就遭到了现世报。
门又被敲响了。
「请……我操!」
对方没等他说完就开了门。
这导致门板直接糊在了天海脸上。
「你们爹妈没教过你们讲礼貌是吗!……哦,是你小子。」
天海愤愤的揉着额头,看着一前一后进入的白木和加贺。
纱纪已经从高脚椅上跳了下来。
即使脚步沉重,但她是在一步一步向两人靠近。
千言万语都被写在了眼角的泪光里。
天海打了个手势,早霜从吧台后绕出来,跟他一起出了门。
在关上门的一刻,天海听见了声嘶力竭的哭声。
他也在眼角擦了擦。
「呵呵……司令官,您还真是没羞。」早霜轻笑着抬起头。
「瞎说,这是刚才那傻逼撞的。老子铁石心肠。」
「嗯,好的,我看着呢……您可是世界上最铁石心肠的人。」
「我去,早霜你竟然在开玩笑……我还没听过你开玩笑呢,自从……」
天海猛抽了自己一巴掌。
「您这是在干什么?」
「妈的,这可是FLAG,当年弗雷德说完这句话就死球了啊。」
天海摇摇头,两人一起走过拐角。
然而拐角处还有一个人。
「我就知道你在这儿。」天海道。
「你们倒是一点都不惊讶。」鹤丸国永道。
「我可不是瞎子,更不是聋子。」天海道。
「我从来没见她这么开心过。」鹤丸国永道。
「所以你也很开心么?」天海道。
「你刚才说的什么来着?」鹤丸国永道。
「你说得对。」天海道。
「你把卧室让给他们,今天晚上怎么睡觉?」鹤丸国永道。
「呵,在某个姑娘的被窝里对付一晚上好了。」天海道。
现在白木和加贺放下了之前的半信半疑。
不管怎么说,脸上体现出来的遗传基因不会说谎。
就算是整容,两个人面貌混合的也太自然了。
——你们没有死。
——我终于做到了。
——不要离开我。
纱纪近乎语无伦次的重复着这些话。
抱着他们手臂的力道让两人都有些疼。
想不出一个小女孩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加贺还是面无表情。
她只是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纱纪的后背。
即使她还没接受怀中的少女是将要从她体内孕育出的生命。
渐渐地,纱纪的力量没那么大了。
「我操,轻点,疼疼疼。」
榛名的宿舍里只开了一盏床头灯。
她正轻轻用热毛巾擦着天海的脸。
天海双手不安分的在她身上乱摸。
「好了,提督,别乱动好么?」
「双手闲着也是闲着嘛。」
「嗯……」榛名将毛巾又放回热水盆中,「纱纪她……」
「不知道。鬼知道那俩面瘫怎么生出个情绪表现这么激烈的女儿。我以前一
直以为会生出来个小面瘫呢。没准儿这叫负负得正。」
「他们来了是么?」
「我不想知道他们这一家三口团聚是什么反应。」天海道,「估计我得又想
哭又想笑。」
「不过……想想还是挺温暖的。」
「对啊。我太清楚纱纪那种感觉了。」天海道,「所以我不想看。」
「您明明什么都知道。」
「你也什么都知道,就是知道的太多了。」
天海猛一拽榛名的手臂,让她仰面倒在床上。
双手抓住她的衣襟,左右一分。
低下头去,牙齿和舌头开始逗弄左边那一点粉红。
「提督!……」
「这可是惩罚。」
嘴上功夫不停,双手也没闲着。
巫女服上衣和袖套被一一扯下。
天海转换了目标。
他在榛名颈项上轻轻咬着。
「等等……提督,好痒……」
「别以为你的敏感带我不知道。」
说着,天海猛的把榛名的内裤拽了下来。
纱纪又睡着了。
她相当安详的躺在沙发上。
「卧室在里面,要不要把她……」
白木似乎想横抱起纱纪,但加贺用眼神阻止了他。
「好吧,你不想睡天海那家伙的床,我懂了。」白木打开了卧室门。
从衣橱里搬出被子,他在办公室里打起了地铺。
加贺微微一笑,将外衣一件件脱下,躺在纱纪身边。
「别着凉了。」白木将一床被子盖在她们身上。
加贺仍然以微笑回应。
看被子里的行动,似乎是她将纱纪纳入了自己臂弯。
榛名在喘息着。
一波一波刺激快要让她不知身在何方。
天海的动作跟温柔完全不搭边。
这似乎是在发泄着什么。
自己的快感一刻不停,而她却感觉到天海不是如此。
他的舒爽似乎仅限于肉体。
所以榛名将天海推开了。
「怎么了……弄疼了么。」天海在额头上擦了一把。
「提督,请您不要这样。我不想看到您这样。」
将一边的被子拉起来,榛名将自己整个裹住。
「你倒是告诉我,我怎么了,我是个什么样子。」天海坐到榛名身边。
榛名的眼角有液体划过。
她完全不知道是因为之前快感太强还是想到的东西太伤感。
「不要再折磨自己了,那不是你的错。不要再担心那些事了。」
「你确定么?」天海转向榛名。
榛名发誓她看不出天海眼中包含了什么。
「提督……真的,我想真正的靠近你。」
而天海的反应是猛地吻上了她的嘴。
一只手揽住她的脖子,另一只手在胸前揉捏着。
「呼……真是的。」舌吻了好一会儿,天海才移开嘴唇,「学学你两个姐姐,
傻一点不好么……为什么要醒过来呢。看得那么清楚干什么呢。」
「提督,请不要小看榛名。」
「我不是小看你,我只是说……别轻易去心疼一个男人。你会出不来的。」
天海一把掀开了被子。
可怕的充实感再次席卷了榛名全身。
她还想再说什么,但下腹部扩散的快感连语言中枢都麻痹了。
其实白色也分很多种。
比如榛名巫女服上的白色就相当的干净无垢。
而她大腿内侧的白色就带了不少浑浊。
男人简直是不知疲倦。
除去喘息声,房间里剩下的声音就像是润滑不足的注射器。
酸麻。
榛名知道天海不打算说话。
酸麻。
轻浮是他的面具,他是不会轻易摘下来的。
酸麻。
——越想要靠近他,越会适得其反。
酸麻。
人都在防止自己受伤。
酸麻。
所以还不如——
酸麻。
榛名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不愿再想下去。
她只是顺从着自己的欲望在大脑一片空白之时叫了出来。
人类不信任非人之物。
战争结束后,军政府下令将所有舰娘解体。
反对此事而起兵造反的加贺和自己最终兵败自杀。
天海和丽奈也因为此事被政敌多方陷害。
为了保护纱纪,两人最终杀身成仁。
虽然躺着,但白木根本睡不着。
那个少女告诉他的事情实在是匪夷所思。
——自己的女儿。
虽然无法相信,但她的眼泪怎么看都不像假的。
在加贺臂弯中那种无邪的笑容也不像装出来的。
白木摇了摇头。
困倦一波一波的袭来。
榛名还是睡着了。
所以她没看到天海是什么样子。
而且她也不会想看到天海那样。
七章缚灵-StoneTape-
这是镇守府最初的故事之一。
而这并不是一个偶然事件,类似的事情仍然在发生。
那个时候,他们还没有卷入这个漩涡。
之前榛名还是能听见吴港的海潮声,但现在什么也听不见了。
三个姐妹全数战死,就剩自己被像垃圾一样泡在水里。
再后来,那就是她见过最后的风景了。
她下一个听见的声音是空调。
十分单调的出风声成了房间里唯一的音源。
这里是造船厂车间,她这么想着。
然后她睁开了眼。
——又是陌生的天花板。
等等,眼睛?
自己明明是战舰,哪里来的眼睛?
下意识的一抬胳膊,病号服袖子就滑了下去。
手。
脚。
身体。
现在的自己成了……
人类。
「高速战舰榛名,在此着任!您就是提督吗?请多多指教。」
这里的总指挥官是个女人。
高挑,干练,面容冷峻。
一个柔弱的女人是不可能坐到这个位置上的。
「嗯,该说请多指教的是我,高速战舰榛名。我是提督丽奈。」
对于丽奈来说,这里才刚刚起步。
前任因为严重渎职被撤,然后自己就任了最高长官。
她真的很好奇那个男人究竟干了什么才会在刚开始就玩砸了。
舰队规模并不大,十几艘驱逐舰,三艘轻巡洋舰,外加榛名和日向两位战舰。
本来日向的姐妹伊势也在,只不过被前任的冒进指挥搞沉了。直接导致了日
向到现在都不见任何人。
值得庆幸的是,这烂摊子不算特别难收拾。
而且她也不是孤军奋战。不仅是跟她一起来的老同学兼副手白木,远在东南
亚的另两位旧相识也带着一部分舰队调回了本土。
类似于什么录音机或者收音机的东西,榛名完全没找到。
没错,那场战争已经结束快一百年了。
当年昂贵的设备已经沦落到除了古董收藏者没人会感兴趣。
秘书舰吹雪给了她一台智能手机,但榛名完全不知道该怎么用。
让驱逐舰教自己,固然是很不好意思,但现在只能这样。
今天没有月亮。
手机里还在放着音乐,是军舰进行曲。
榛名一个人跪坐在地板上,手里只有一把小刀。
刀刃抵住手掌,闭上眼睛,猛一用力。
接着,火辣辣的疼痛就传到了大脑。
鲜血把指缝染得一片斑驳。
刀子也无力的落在地上。
双手捂住脸,榛名肆意的哀哭着。
完全不在乎脸被血和泪弄成了什么样。
舰娘。
提督是这么称呼的,自己再也不是战舰了。
丽奈靠在门外的墙上,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
当然,榛名没看见这些。
她又看见了当年的观舰式。
从天皇到士兵,所有人都那么自信满满,仿佛自己就是世界中心。
国家散发着朝气,这再好不过。
但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鲜活的生命都被扫进了历史的垃圾堆,那些灵魂缩在地狱的一角,当年神采
奕奕的双眼已经不在,黑洞洞的眼眶流着红色的液体。
也许是朝气太盛,这个国家最后烧毁了自己。
——只剩她还活着,以某种不同的形态。
这时候,榛名宁愿自己从来没当过什么武勋舰。
蓦然,窗外咔嚓一声巨响。
榛名下意识的跳起来,展开舰装进入了战斗态势。
然而什么都没发生,除了雨点一滴一滴砸在窗上。
——只是打雷而已,榛名无奈的摇了摇头。
今天是多云转晴。
演习场上,两支队伍正打得热火朝天。
「好的好的,poi打得好,欠雷就是鸡……」
「闭嘴。」
岸边防波堤上坐着两个男人。
一个是年轻了三四岁的天海,另一个半长发男人正一脸不屑的托着下巴……
「贤治你他妈又找我麻烦?」
「你这人太闹心了。不说话能死么?」
「能疯。」
「那就疯了吧。」
「凭什么听你的啊。」天海道,「都是好姑娘,你说怎么这么惨生在这年头。」
「另一个角度上她们可是武器。」
「武器会炸膛,可不会闲着没事拿刀子割自己手。」
「这我倒是承认。」
贤治从旁边捡起块小石头,一扬手扔进了海里。
天海笑了。
「你还想在海面上打水漂?」
「没有。」贤治道,「不过说实话,她们活的是有点累。」
「兄弟,除了婴儿谁他妈活着不累啊?」天海伸了个懒腰,「不过你别说…
…她们这初来乍到的,认知比婴儿也就好点有限。」
「那我告诉你,跟智障上床可犯法。」贤治皮笑肉不笑的斜眼看着他。
「你大爷的,什么叫跟智障上床啊?你这断章取义的本事不该来当兵,该当
记者。」
天海拿胳膊肘狠狠给了贤治一下。
「那你说说本来是什么意思。」
「太平洋战争都打完一百年了,她们顶多对那时候的认知深一点吧,至于对
现在……她们有些人是挺随遇而安的……但是另外几位,她们就是幽灵,被绑在
过去出不来了。」
榛名在镇守府已经上任一个星期。
镇守府还在准备注重制空的南一号作战,暂时也没有她的上场机会。
结果这天丽奈来找她的时候,她还以为要出战。
然后提督直接看见了她放在一边的小笔记本。
「哆啦A梦,柯南,美国队长,火影……」
一项项看着本子上写的东西,丽奈似乎想笑,但并没笑出来。
「不,榛名没关系的。」榛名的脸转向一边,似乎还有点红,「只是想……
多学习一下这个时代。」
「学友,鸭子,北极熊,狗头人,白学,星际老男孩……这都是谁教你的…
…」
「是天海提督,他真是个很博学的人呢。」
「嗯……算了,我是有正事来找你。」
虽说心里把那个缺德鬼骂了几十遍,丽奈却并没表现给榛名看出来。
……
事情大概要倒回到一天之前。
「我一直听着呢,我知道这是个隐患,这不是在想办法么。」天海趴在办公
桌上,「你当老子谷歌是吧,有了要求立马达成?」
「你把扯淡的脑子用在思考上早就想出来了。」丽奈推开桌上的文件,直接
坐在了桌面上。
「你这把屁股放在我脑袋旁边,我怎么那么不放心呢。」天海道,「我可跟
你说,没有任何科学研究表明硫化氢和甲烷能促进大脑思考……」
「找打吧你!」丽奈一下子蹦了起来,接着一把扯住了天海后领子。
「等会儿!别打!打傻了没人给你出馊主意泡妞了!」
「你还好意思说!」
「等会儿……泡妞……我有办法了。」
「嗯?」
丽奈迟疑着放下了拳头。
等听完整个计划,她也没再说什么。
「按着你这套试试吧,你去。」
「你就不怕我兽性大发把人调戏了?」天海笑道。
「我和白木又不是单身,贤治我怕他真控制不住。对你来说这叫信任。」
「那我真谢谢你了。」天海又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
……
——结果就是,出倒是坐实了,但是没有战。
从城里的商场出来的时候,榛名已经彻底换了一身行头。
休闲女装外套,短裙,裤袜,小皮靴。
如果不说,还让人以为这是隔壁的女大学生。
「齐活,然后再加上这个……」
天海离开了几分钟,回来时手里多了个绒布盒子。
将盒子里的东西戴上的时候,榛名觉得脖子微微的有点沉。
之前她还没有过戴首饰的经验。
那是个船锚形的项坠。
——该怎么做?
事实上,她还挺喜欢这身衣服。
虽然怎么穿怎么别扭,当年也没见过。
「这裙子边上可还有拉链呢,别走光了。」
从外套侧面伸进手去,天海把拉链向上一提。
刚好合身。
榛名稍微有一点脸红。
「……」天海正在假装四处看风景。
「没关系,提督真的很温柔,对榛名这么在意。」
天海挑起了一边嘴角。
「这叫紧急措施。」
计划就是把榛名带到镇守府外看看,让有趣的东西缓解一下她现在的不知所
措。
但这说是计划,天海总感觉味道不那么对。
逛街,看电影,吃饭,这分明是约会的标准流程。
闲得无聊想搭讪的男人倒是有,结果一看榛名旁边站了一个一身皮衣怎么看
都是流氓的家伙也没人敢上前。
说实话,天海确实希望那帮家伙能直接上,然后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把他们揍
翻在地了。
——现在是三点半。
回到镇守府也不会太晚。
等车的时候,榛名又看了一会儿手机。
涂红的指甲在屏幕上轻轻划着。
其实这个颜色跟衣服并不搭,天海暗自吐槽这帮教榛名化妆的驱逐舰的审美。
他只走神了几分钟。
接着,他就听见了榛名倒抽一口冷气的声音。
榛名右手拇指的指甲已经裂了,看起来是用力过猛按在了手机边缘。
「我去!你这干嘛……」
天海想看看榛名的手。
然而他的目光被另一样东西吸引走了。
那是手机屏幕上的新闻。
准确的说是则讣告。
一个稍微有点名气的老头子的讣告。
再看榛名,眼睛里连神采都没了。
两人已经转移到了街边的长椅上。
很遗憾的是几年前的天海还没那么擅长跟女孩子打交道。
尤其是现在这种情况。
如果榛名在哭,他还可以安慰。
然而这面如死灰不哭不笑的状态他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
现在必须说点什么。
「……你知道他的名字吗?」
榛名的眼睛还是低垂着。
「知道。我还知道他那年才二十岁,离开我的时候他哭了。」
「……原来如此。」
榛名抬起了头。
阳光照着她的脸,肤色十分健康。
「好像只有它没变过。」
「什么啊?」
天海顺着榛名的目光看去。
结果除了被阳光刺的睁不开眼,什么都没看见。
「是太阳。」榛名道,「那个时候和现在……只有它没变过。」
「但是……」
「不用担心,提督,榛名没事。」
然而榛名这个双眼无神的状态,再傻的人都不会相信她没事。
「没事儿,不急。再说我现在也是……想说的多了去了,结果什么都说不出
来。」天海道。
「没关系,是榛名让提督困扰了。」榛名稍微往天海的方向挪动了一点,
「我早就该明白……但却一直在逃避。」
「没事儿,我,丽奈那仨,其他的姑娘们,我们都在这儿呢。」
「嗯,提督,谢谢你。」
事实上说出这种话,天海自己都不信。
说实话,他都不知道自己以后会怎么样。
肩膀有些沉。
榛名的头已经靠了上来。
「一会儿就好……到明天,榛名就会变成以前的榛名了。」
「……嗯。」
天海没再说什么。
他已经发现自己这个计划到底有多浅薄了。
有些东西是永远没法冲淡的。
这时候,他突然想起了当年看漫画的时候一个同好告诉他的话。
——雷神能回阿斯加德,班纳忙着四处救人,钢铁侠家大业大,鹰眼黑寡妇
属于神盾,而队长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舰娘该属于哪个时代,谁都没有答案。
天海稍稍抬起了头。
他只看见阳光明媚。
八章交错-Crossover-
「先有光明,然后才有黑暗。」
「秩序由混沌而生。」
「你要去那个世界?」
「难道你会拦着我,老头?」
「也罢,我是挡不住你的。」
「算你聪明。我要去把裂口补上。」
今日多云转晴。
和煦的阳光从窗户射入,照在金发德国女人的面部和臀部。
鉴于身上只穿了一条紫色的蕾丝内裤,可以说这是让男性血脉贲张的场景。
当然,前提是无视在一旁掀被子的欧根和天海。
「嗯……欧根……提督……干什么……今天不是休假么……」
不仅仅是不睁眼,俾斯麦还在把被子往回拽。
「好了俾斯麦姐姐别睡了……上面来了紧急命令的说……」欧根向天海投去
一个求助的眼神。
天海走到床的另一侧,毫不犹豫的抓住俾斯麦的内裤就往下扒。
「我真是很好奇啊,脸冲窗户趴着睡,是方便我早上偷袭你么?」
「那你就来啊……反正我没意见。就再睡五分钟……」
「行了,上面还说一个小时之内到航空基地呢。赶紧起床穿衣服,鸭滑可等
着呢,她要是再等下去估计也得溜号。」天海在俾斯麦的屁股上猛抽了一巴掌。
诡异的红色闪电在云层间闪现着。
一架小型运输机在其中若隐若现。
「比基尼环礁……这可真是个坟场,跟铁底海峡一样。」
天海摇了摇头,整了整身上的战术马甲。
飞机开始降低高度。
舱门缓缓打开。
三个背着降落伞的身影一跃而下。
天海还没尝试过深入深海栖舰腹地。
四周被血红色灵气围绕,说不出的诡异。
相对的,这里的动植物却毫无变化。
像野兔这类的动物甚至不怎么怕人。
「深海的目的是报复人类,我觉得我更相信这一点了。」
天海双脚落地,向前猛冲了好几步才站稳。
旁边的俾斯麦和衣阿华明显是不太适应这东西,差点摔了个嘴啃泥。
「为什么……我们会来这里?」俾斯麦揉着屁股。
「军部说是在这里又观测到了什么特殊能量波动,结果大部队开不进来,卫
星还被干扰,只能让我们孤军深入调查……一个提督和两只高速战舰能干成什么
……」天海道,「特殊能量波动……你倒是给我发点什么高级装备再送来,说白
了这是看我不爽扔来送死的吧……」
衣阿华则是一言不发。
跟平时完全不一样,低垂眼睛抿着嘴唇。
「怎么了这是?」天海问道。
「Nothing……只是想起了某些人罢了。」衣阿华道。
「阿肯色,内华达,萨拉托加她们,对吧。」
「That『sright。」衣阿华道,「最后的结局……为什么会是这
样呢。这种结局算什么。」
「还有欧根。」俾斯麦道,「真是庆幸她这次没来。」
「欧根,酒妹,长门……」天海道,「我倒真想问问她们,最后觉得我们人
类都叫孙一峰是吧。」
「……孙一峰是谁?」俾斯麦明显不习惯汉语音节。
「是个谐星,或者说妈的智障。」天海道,「战争结束一直到深海栖舰出现
……这段时间的和平该让我怎么说呢,智障也有春天?」
然而没什么时间让天海耍贫嘴了。
一个黑影从远处深红色的地平线上飞来。
性感睡衣,蝴蝶结,以及极狰狞的舰装。
「小心!水母栖姬!」
俾斯麦下意识展开舰装,主炮对准了敌人。
结果她没来得及开炮。
水母栖姬向后直飞而去,撞倒了七八棵树才停下。
这时候天海才看清她的情况。
原先修长的左臂已经不见了。
下半身的舰装,巨大的下颚也不知所踪。
而且看伤口的情况,分明是被人用蛮力活活扯下来的。
紧接着,地平线上另一道黑影一跃而出。
天海还没看清是谁,黑影已经冲到了身前。
一头及腰银发的黑衣人,他第一个反应是看到了生死不明的翔鹤。
等他反应过来,那个人已经停下。
水母栖姬的胸口已经被他的左手贯穿。
手中握着的是一颗漆黑的心脏。
「我不明白……这是什么……但是……谢……谢……」
水母栖姬的遗言并没说完。
那个人已经吻上了她的双唇。
「被诅咒的生命,还是死了比活着好……再见。」
那个人将左手猛的抽出,同时那颗心脏被一下捏成几块。
水母栖姬瘫倒在地。
白发人回过了头。
那脸让天海倒吸了口冷气。
是个美得不像话的女人。
一张瓜子脸白的过分,血红的丹凤眼直盯着他。
如果在平时天海可能会管不住嘴,但就这女人的战斗力,这么盯着实在是搞
得他心里发毛。
天海的手已经握住了刀柄。
结果他还没拔刀,就听见一声巨响。
俾斯麦和衣阿华已经开了火。
「等……」
事实证明天海的担心极其多余。
白发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转了身。
她的双手各捏着一发炮弹。
两个女孩一脸懵逼。
徒手接住战列舰的主炮直击,这绝不是一般人。
或者说她根本不是人。
「WOW……你们的打招呼方式还真是独特。」
她的声音有点沙哑。
——就这个女人的实力不应该跟她闹的太僵,天海想着。
所以他还是行动了。
「哎哟,好姐姐,真是不好意思,是我们冲动……」
一阵天旋地转,等天海反应过来,已经仰面朝天倒在沙滩上了。
下巴骨疼的像裂了一样,似乎是被一拳打了上去。
然而他甚至没看见这女人是什么时候出手的。
天海一下子弹了起来。
「你搞什么?!」
而对面看都没看他。
「再敢说我是女人,我就要你脑袋!」
天海发誓他绝对搞不懂面前的这个男人。
正面开火没反应,搞错性别却跟杀了他一样。
而且他还记得当初击败水母栖姬之后她全身邪气尽退变回瑞穗的那一幕。
对此他甚至有点感动。
现在看着水母栖姬被这个白发人残忍虐杀,他莫名的有点不舒服。
「你这有点太狠了吧大姐……大兄弟?……我操!」
也由不得天海不惊讶。
胸前口袋里的示波器直接爆炸了。
而这也是他从运输机上带下来技术含量最高的玩意。
「Whathappened?Isthisapoweroverwhe
lming?」衣阿华看着天海。
「别,别别别,这可不是什么好话。变不成无敌也就算了,别到时候来个一
瞬间加一堆攻击力然后死于非命就行。」天海道,「好端端的怎么能量突然变这
么强……」
「这东西干什么用的?」还没等天海打开口袋搭扣,白发男人的手就伸了过
来。
「……你干嘛?」
「不干嘛,看看。」
报废的示波器已经到了白发男人手里。
「这是个能量探测器……怪不得过载了。这个地方……对这东西很容易读数
紊乱。」
「……上面让我调查的不会是你吧?算了,伙计,怎么称呼?我叫天海。」
「上面?什么上面?……叫我水无痕。」
「这哪儿是人叫的名啊。」天海笑道。
水无痕白了他一眼。
「没错,我不是人。」
「哦,还真不是……你等会儿!」
天海的手又一次握住了刀柄。
「我也不是你们说的什么深海栖舰。虽然长相有点相似。」水无痕道,「多
元宇宙的意志。用你们的话就叫神吧。」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天海迟疑了三秒钟,然后就笑弯了腰。
「跟你们俩说,见过喝高了的,没见过喝这么高的。这家伙要是神,我可就
是神他祖宗了。」
「嗯。你当然可以有你的想法。」
「哈……呃。」
天海还没笑完,就感觉脸颊一凉。
一把带着锯齿的长剑正贴在他脸上。
抬头一看,水无痕左手横握着剑,冷冷的盯着他。
「下面该你说了。三个看起来正常的活人,来这种屠宰场干什么?」
等把前因后果说完,天海已经打心眼里想狠揍水无痕了。
听他说了半天,结果连点反应都没有。
剑刃还是贴着他的脸。
「兄弟,咱能把这玩意放下么?你看我这一表人才的给破了相不合适吧?」
「没这个必要。」水无痕道,「你不用太介意自己的脸……因为你的尸体会
变得比脸还没品味。」
「——你干嘛?」
天海下意识退了一步。
脸上感觉有点凉,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割破了。
「把你们扔在这儿也跟死没区别……不如我给你们一个痛快。」
「你——」
已经连条件反射都不是了,天海这一下完全是本能。
连刀带刀鞘一举,带着一声钝响挡住了水无痕的横斩。
「我不说第二遍。难不成你们宁愿被这帮疯狗分尸?」
看起来水无痕在战斗上绝不是个新手。
但天海也有点奇怪。
这一下虽然够狠,但跟刚才水无痕的表现相比也差的有点远。
以那个一拳打穿深海栖舰的战斗力,这一剑本来应该把天海连人带刀劈成两
半,至少也得让他飞出去。
第二剑已经斩了过来。
这下天海拔出刀了。刺眼的火花绽开在两个人中间。
「妈的……难道你还真是那个我要调查的东西?」
「让你失望了,不是。」水无痕似笑非笑。
「你这人真他妈有病。」
「谁跟你说我是人了?」水无痕道,「你们两个,别想着开火……到时候受
罪的只有这个男人。」
但就算没他这句话,旁边两个人大概也不会动手。
主炮本来就是没法在陆地上使用的东西——
天海已经腾出了左手,拔出手枪对着水无痕就是三连发。
对付这种人,大概真的需要不择手段。
已经确定子弹在他胸前开了几个洞。
「兄弟,打架别走神成吗!」
——然而这完全没有任何作用。刀上对方的压力还是一点不减。
天海下意识的后撤,剑刃往旁边一带。
在水无痕失衡的同时,飞起一脚踢在他后背,紧接着就是一个肩撞,将他硬
推到了水面上。
「在海上对付他!」
「I『mwaitingforthat!」
衣阿华的舰装也全面启动了。
在水面上高速航行,尽全力将水无痕在射程范围内解决。
看他刚才的行动,一旦被抢入射击死角,就是绝无活路。
「单打独斗就算了,省的说我欺负人,你们三个一起上吧,我赶时间。」
猛一蹬地,白发人向两位舰娘直冲而去。
——以他的移动速度主炮打不中。
虽然分属德美两国,两个女孩还是做出了一样的判断。
机枪在身前交叉出了一道火力网。
然而这毫无作用。
锯齿剑连挥,将袭来的子弹一一斩断。
俾斯麦还没反应过来,水无痕就出现在了她身后。
右手卡住她的脖子,左手强迫她将主炮对准衣阿华。
「怎么这么快……你是怪物么!」
「怪物我承认,快就免了。」水无痕道,「要是承认自己快,那可关系到男
人的面子问题。」
话音未落,俾斯麦就看见一道银光。
身后的水无痕将长剑甩了出去,正中衣阿华的炮塔。
明石开发的特种合金竟被那把剑直没至柄。
紧接着,俾斯麦腿弯中了一脚,当场跪倒。
水无痕右手按住她的脖子,左手抓住舰装发力一扯。
一秒钟前还被称为舰装的废铁缓缓沉入了海中。
他的下一个目标是衣阿华。
脚尖在水面一点,他已经到了衣阿华面前。
左手对着完好的炮塔就是一记冲拳。
火光还没消退,他已经从另一边将剑抽了出来。
看他下一步的行动,似乎是要对着衣阿华一剑砍下去。
然而他没有。
他向后撤了好几步,跳起来就是凌空一脚。
一颗手雷被踢到了相反方向,炸出了一人多高的水花。
然后在他下落之时,天海从背后的水面一跃而出。一刀刺进了水无痕脖子。
潜水接近混战中的三人再配合干扰,看起来有点成效。
接下来就是直接切开他的喉咙——
胸口的冲击让天海吐出了肺中几乎所有空气。
水无痕已经给了他一下肘击。
再然后,转过身子,把脖子上的刀一点一点往外抽。
「不错,不错……作为人类你已经很不错了。」
天海已经彻底傻眼了。
胸口中了三枪,脖子上被穿了一刀,水无痕仍然站在那儿。
理论上他早就该当场毙命了。
然而——
两个姑娘的装备已经全废了。
自己被一脚踹倒,水无痕高举着自己的刀站在他旁边。
他脖子上的伤口正在慢慢消失。
——这家伙是杀不死的,天海脑子里一瞬间闪过了这个念头。
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会是这么个结局。
一个指挥官被莫名其妙的派来出前线侦查任务,碰上一个莫名其妙的家伙,
然后被碾压优势打翻在地,更何况……
「要动手就痛快点,放什么水。」
「哦?你怎么知道我在放水?」
「废话。就你刚才那架势,想杀我们根本不需要这么多屁话。」
「也许吧……」水无痕放下了刀,「你们的战斗力还行,不过在这儿大概会
迟早弹尽粮绝被拖死。」
「都不用弹尽粮绝了。」天海站了起来,「你这叫考验?这他妈叫什么考验?
我这儿俩姑娘被你打残废了怎么算?」
水无痕回头看了一眼。
事实就是天海说的这样。
衣阿华的主炮还在冒火。
俾斯麦大部分舰装都沉了。
「嗯,这个问题我一会儿会负责的。」水无痕道,「不过你们还是太弱了,
在我解决问题之前别离开我太远,出了什么事我概不负责。」
「你这个人……还真是可疑。」俾斯麦扫了一眼水无痕。
「跟我来吧。我想我知道他们让你们调查的是什么。」
所有人都没想到现实世界会变成这样。
岛屿上开了一个巨大空洞,四周一片荒芜。
那个洞深不见底,还在向外喷射着或黑或红的什么东西。
荒地和空洞形成了一个同心圆。
似乎可以看出那些荒地上本来有着什么,然而现在只剩下一些被空洞不断侵
蚀的泥土。
「看起来有点意思。这是第二次冲击?还是第三次?」天海说着就要往荒地
上走。
结果水无痕直接抓住了他的胳膊。
「这里面的物理规则就跟这个世界不一样,你进去是想被打散成分子么?」
说着,水无痕捡起一根树枝。
「看好了……如果你们直接暴露在虚空能量之中会怎么样。」
划了一个抛物线,树枝被水无痕扔进了荒地中。
结果还没落地它就消隐无踪了。
天海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God……这真是看不懂。」衣阿华挠着头。
「叫我干嘛?」水无痕道。
「不是……你这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神到底是什么鬼?能好好掰扯掰扯么?」
天海就地找了块大石头,一屁股坐下。
「行,我就只说一次,能听懂多少看你自己。」
宇宙并不是唯一的。
在宇宙边界之外,还存在其他的宇宙。
而它们像是细胞一样组成了多元体系。
而水无痕控制着多元宇宙的一部分。
这怎么听怎么离谱,但天海还是照单全收了。
毕竟现在也没别的选择。
「有个东西连接到了多元宇宙,在吸取我的力量。虽然我早就不想当这个神
了……但是这力量也不能给这么恶心的家伙。」水无痕道。
「好吧,道理我都懂。」天海把刀往旁边的树上一插,「跟你打那么一架,
我可觉得我们都得死这儿。更别提什么协助战局了。就算是神,你也长点心眼吧。」
水无痕挑起一条眉毛。
「我什么时候要你们帮忙了?只是保证你们不会死这儿。那个大空洞除我之
外谁进去谁死,你们能帮上我什么?」
「That『sinteresting……whyyouaresoco
nfident?」衣阿华问道。
「你随意,不怕死就进去试试,你连出来的机会都没有。」水无痕道,「一
会儿我进去对付那个小偷,他肯定会召唤点什么东西护驾,我觉得那群杂鱼……
你们还能抵挡一阵。」
几个人面面相觑。
最后天海先开了腔。
「行了吧……就我们这波残兵败将你让我们抵挡那些还不知道是什么的玩意
儿?」
「当然不会……」水无痕道,「这样。我说了负责就会负责到底。你们的装
备烂了,我从其他世界线借一套过来。」
说着,水无痕面前的空间泛起涟漪。
他把手伸了进去。
「我说伙计们,你知道这让我想起什么了么?」天海道。
「不知道。」俾斯麦道,「今天发生的事已经够离奇了,现在发生什么我都
不奇怪。」
「麦姐你能配合点么?我觉得这特别像王之财宝……呃。」
天海下面想说的话全憋回了喉咙里。
因为水无痕从涟漪中拽出的是一个人。
金发,赤瞳,黑皮衣,相当帅气的造型。
水无痕还没接话,那个人就先开了口。
「这是什么地方?不经允许把本王拉到这里是干什么?」
「对不起,你走错门了。」水无痕道。
「竟敢戏耍与本王!真是狗胆不小,杂修!」
「你全家都杂修!」
不等那个黄毛说话,水无痕就把他硬按了回去。
沉默持续了大概一分钟。
「刚才你抓来的……那什么奇怪的东西。」天海捂住了脸。
「大概……」水无痕道,「力量被偷,平行宇宙的界限也在模糊,拿东西准
头都没了。放心,只是个小小的失误。」
说话归说话,水无痕双手还是一刻不停,在那片涟漪中乱翻着。
「很好,抓到了……」
说实话,水无痕应该庆幸。
这次他抓出来的东西终于不是人了。
圆头圆脑,浑身蓝色,肚子上还挂着个大的不像样的口袋。
「嗯?这是哪里?不会是大雄又乱用道具……嗝。」
这次水无痕连话都没让他说完。
掏出个铜锣烧,塞进那个奇怪生物嘴里,又一把将他塞了回去。
「……我觉得他跟刚才这个家伙在形象上微妙的有点重合。」天海憋着笑。
「嗯,你说得对。」俾斯麦道。
虽然发生了一点小风波,但起码两个女孩都恢复了战斗力。
即使这样,她们看水无痕的目光还是有点不善。
「那些东西被你们叫深海栖舰是吧……看起来那家伙就是他们的头儿。黑暗
之神,黑神,就这么叫他吧。」水无痕道,「真是可笑。都到了这个地步,还是
贪得无厌。」
「你等会儿。」天海道,「深海栖舰的头儿?还是叫核心啊?也就是说……
把他干了就等于把深海那群怪物全都灭了?」
「这是你说的,我可没这么说。」水无痕道,「我只确保干掉这家伙防止平
衡崩溃,至于你们以后怎么样,好像跟我也没什么关系。」
「你们看吧,这他妈什么人……你不是人,我替你说了。」天海道,「然后
呢?你去干那个货,我们就撑到你干死他?」
「差不多一个意思。……等等,计划变了。」
「啥……我去!」天海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水无痕迎面一脚踹飞。
他刚才站的地方尘土飞扬,几十米长的黑影破土而出。
剑已经又到了水无痕手里。
反手一斩,将那东西从根上斩断,接看就倒转剑刃一下钉在地上。
——那微微颤动的东西是一条触手。
准确的说,是一条被无数金属微粒聚合成的触手。
「——他知道我在这儿,动手了。」水无痕道,「看起来不管再怎么像动物,
先下手为强的理智还是有的。」话音未落,又是几条触手直刺而出。
俾斯麦已经被拦腰卷到了半空。
她本来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却没想到触手比她还快。
「可恨……」
「奶奶的!」
从树上一下拔出刀,开关推到底,天海对看触手直接劈了下去。
本来想接住俾斯麦,想了想感觉又不像最佳选项。
水无痕笑了。
「我上了,你要跟么?」
天海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旁边两个人。
「——往海那边跑!」
「算你聪明!」
四个人分两个方向拉开了距离。
正向前跑着,地面猛的震动起来。
震动来源是反方向。
「什么情况?!」
天海一个趔趄,刀鞘在地上一撑才站稳。
回头一看,他感觉自己有一瞬间心肺停止了。
地面裂缝中涌出的是大量烂泥。
——或者说并不对。
那就像是刚才水无痕斩断的触手,完全是金属微粒聚合而成。
而两道黑影已经刺了出来。
天海想都不想,抬手就是两枪。
触手停下了。
这时候他才看清,这次的触手末端多了爪子。
「你们两个快到海上!」
「Whataboutyou?!」
「陆地打架我可比你们牛逼!」
已经不再管衣阿华喊了什么,现在该做的就是拖住或者解决了这家伙。
只不过天海忘记了一点。
那东西绝对不是他这个稍微有点变异的肉体凡胎能解决的。
金属粒子开始重新聚合,逐渐有了形体。
身高超过五米,瘦骨嶙峋,长着蜘蛛一般的六只手,一个长得像火山岩一样
的脑袋下面挂满了触须。
天海感觉手心正在冒汗。
「我……我他妈是不是玩砸了?」
除去那些虚空能量,大空洞中只有一个白色的卵。
「这是在进化?还是你又吃了什么?真让我好奇……」
水无痕步步逼近。
腰间出现了一把赤红的太刀。
「太贪吃了可不是好事……能麻烦你吃了我的都给我吐出来么。」
卵并没有回应。
而水无痕也不打算再说什么了。
他直接一刀砍了下去。
然而那个卵毫发无伤。
五六根触手挡在了他的刀刃前面做了肉盾。
「还真是符合你身份的东西……真是恶心。」水无痕一个后跳,甩了个剑花。
「Goddamnit,theyareeverywhere……真是烦
人。」
刚一到海面上,两个女人就遭到了数量五十以上的深海栖舰围攻。
虽然基本上只是一炮一个的驱逐和轻巡,但这个数量还是让衣阿华十分烦躁。
「好了,你可得活着回去,美国佬。」俾斯麦在衣阿华背后停了一下。
「嗯,那就谢谢了,纳粹。」衣阿华一挑嘴角。
火炮轰鸣。
两只后期型驱逐舰冒着烟沉入海中。
衣阿华很怀疑自己的弹药量。
虽然被水无痕换了一套满弹药的新舰装,她还是觉得在如此多的深海栖舰面
前坚持不了太长时间。
也不知道天海他们战况如何。
「小心!鱼雷!」
俾斯麦出声提醒,将衣阿华一下撞开。
代价就是自己的左腿结结实实吃了一记爆炸。
「该死!」
俾斯麦单膝跪倒,向鱼雷的方向直接开了一炮。
也不确认打中没有,她就开始横向回避。
硝烟散尽之后,出现的东西让两个女孩胃里被倒了一大桶冰。
是个穿着金色露胸连帽衫的小萝莉。
然而背后的的尾巴表明了她的身份。
「战舰Re级Flagship……」俾斯麦咬着嘴唇。
「Wedidn『tseethatbefore……butlet』sd
oit。」
衣阿华冲了上去。
一般来说,体型大的家伙机动性也不足。
天海就是占了这个便宜。
怪兽的爪子速度并不快,看好脑袋的动作,镭射也不是问题。
大概需要注意的就是控制一下怪兽的朝向,别让别人被它变形波及。
说起来简单,但实际上还是很要命。
附近的树木断的乱七八糟,碎木头犬牙交错的散布在四周。
如果一不小心被绊或者被砸一下,天海完全可以想象自己会变成什么。
「深海栖舰都知道保护环境,你看你把这边这些花花草草糟践的!你要知耻,
知耻懂吗!」
怪兽当然不会理会他。
又是一巴掌兜头拍下。
天海贴地一滚,堪堪躲开,照着那条手臂狠狠砍出两刀。
怪兽一声哀鸣。
「这刀还真不错……能多用段时间就更好了。」
天海有了个计划。
怪物移动很慢,身高也不低,保持一定距离的话以它的智能也未必会用什么
远程攻击。
「好了,孙子,过来!」天海收起刀,向反方向急速后退。
怪兽也不多话,又是一巴掌拍了下来。
但因为天海离得有点远,它整个上半身都趴到了地上。
「你上当了!」
天海折返冲回,一刀居合。
鉴于实在不愿看怪兽的脸也不太敢靠它太近,他砍的是怪兽的手臂。
碗口粗的手臂被一刀削断。
「漂亮,就是这个节奏……我操!」
怪兽另一只手把断掉的手臂抓了起来,像是棒子一般对着地上一通乱砸。
「开鸡毛玩笑!这也行!」
已经没时间考虑什么战术了,天海冲到怪兽两腿之间就是一刀竖劈。
结果他被震得虎口发麻。
「什么啊,你他妈是卵生的不成?铁布衫都练到下半身去了!」
天海一个翻滚,从怪兽裆下钻了过去,对着它的大腿又是一刀。
那硬度让他差点把刀扔了。
想来也是,支撑这么巨大的身体,腿部强度自然不会太低。
如此看来这只剩他最讨厌的选择。
天海向旁边猛跑。
「给我近战近战近战近战!」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懂了天海的话,怪兽又举起了爪子。
躲开怪兽当棍子用的那条断手,天海一个翻滚再接一个冲刺,直接到了那颗
恶心脑袋的面前。
利刃出鞘,已是鲜红如血。
连砍了四五刀,接着就是一记直刺。
以手上那种松软的手感,大概是捅进了怪兽的脑子。
怪兽抽动了几下,庞大的身躯缓缓倒地。
天海放开刀子,一屁股坐在地上。
然而他失算了。
这东西本来就不存在什么脑子。
怪兽重新变成了蠕动的烂泥。
心里很明确这不妙,但却连抬起手臂似乎都要用十成力气。
这把吸血的破刀确实是坑爹货,天海认为这是自己人生中最后一个想法。
战况相当严峻。
这完全不是一艘船,根本就是一支舰队。
舰载机,炮击,鱼雷,全方位散射。
不仅两位舰娘捉襟见肘,附近的深海栖舰也难逃厄运。
刚才衣阿华尝试近身攻击,但被那条尾巴直接打飞出去五米。
然而两人毫无惧色。
「区区Re级,也不过如此嘛。」俾斯麦擦了擦嘴角的血。
腿伤虽然影响行动,但只要提前预判就可以了。
毕竟对手的动作现在在她们看来如此之慢。
「Youareright。」衣阿华道,「在刚才那个真正的怪物面前…
…这家伙又算什么!」
「没错。」俾斯麦道,「就按刚才预想的来。」
「Gocha!」
话音未落,衣阿华向前直突而去。
鱼雷,回避。
舰载机,靠博福斯直接击落。
Re级还没开始炮击,衣阿华已经到了她身后。
双手直接卡住了那根尾巴。
同时机枪一刻不停扫射着舰载机。
俾斯麦也冲了过去。
手中副炮弹出了一把刺刀。
照着Re级的腹部,毫不留情的刺了过去。
「Openfire!」
两人同时开了火。
等衣阿华从后坐力中调整回来,她发现只有她手里还拿着一截之前还被称之
为Re级的尾巴。
至于那家伙本体已经彻底消失了。
「不错嘛。」
「Goodjob~ 」
两个女孩相视一笑。
「我说……你们刚才干掉了一只什么?孙金雷么?!」
天海的声音在远处的岸边响了起来。
「Admiral!」
两人向岸边冲去。
「那家伙怎么样了?」
「妈的,不知道……我还以为我要死了。」
看着俾斯麦的脸,天海擦了把汗。
「……什么?」
「根本就杀不了他……呼……最后那堆烂泥往那个坑退过去了。也不知道水
无痕那货怎么样……我去那是什么玩意。」
也难怪天海惊住了。
天上一个形状不规则的东西画了道弧线直朝远处飞去。
还没等天海的脑子处理完,水无痕就出现在了他面前。
除了脸上多了点土,这家伙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其他问题。
「你们撑下来了。」
「是啊,还活着呢。」天海道,「刚才天上那是……」
「黑神。他没几分钟活路了。」
说着,水无痕猛地冲着那个方向冲了出去。
天海已经懒得去想他为什么会这么快了。
「看来又得赶路了……我们跨海过去看看!」
尘土飞扬。四周的地面一片片龟裂。
水无痕径直冲去,在那个东西面前堪堪停下。
他都说不清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东西。
只看下半身,自然是没有问题。
那就是刚才缠住天海又回来支援黑神的烂泥。
单看上半身也没有什么问题。
一头金发,肤色白皙,面容冷艳,穿着一身紫色晚礼服,是个相当漂亮的女
人。
虽然晚礼服和她高高隆起的腹部有些不搭。
而且让人不爽的是,虽然衣着高贵,那双眼睛却像是死了一样毫无神采。
那并不是瞎了眼睛,而是她能看见东西,眼睛却死了。
结果水无痕都不知道这该叫什么。
正要摆开架势冲上去,背后就响起了脚步声。
「……不是吧!为什么是她啊!」
一看面前的东西,天海就喊了出来。
「来的够快,你认识她?」水无痕道。
「没,但是丽奈见过,我在她那儿看过资料。」天海道,「她……她不是前
几年跟我们打了一架的那什么海雾舰队的老大来着……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海雾
战舰金刚,代号就是这个。」
「什么?!」俾斯麦看着对面,然而怎么也没法把她跟镇守府里那个过于闹
腾的女人联系起来。
「别不信她真叫这个……不过她这个肚子是怎么回事?谁把她肚子搞大了这
是?」
「你说是谁?看她的下半身你还看不出来么?」水无痕道。
「这要是能看出来,我不也成了怪物。」
「吞噬,支配,吸收它触及到的一切。说他是神,但我看不懂到底是怎么才
会生成这么恶心的东西。」水无痕道,「那些深海栖舰跟它一比,简直温柔可人。」
「行行行,罪魁祸首就是它了是吧。」天海手放在了刀柄上,「什么都吃…
…也不怕消化不良。」
「我倒是觉得它更需要摄入点什么。」
「如果杀了这家伙……深海栖舰会怎么样?」衣阿华道。
「不知道。」水无痕拔出太刀,「他似乎寻找合适的受肉苗床……看起来它
肚子里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今天就给他来个一尸两命。」
「……你这发言问题也太大了!」天海道,「话说……那家伙的眼神……怎
么跟被玩坏了的肉便器似的?」
「别太低估这些东西的洗脑能力,那不是你能接触的。」
话音刚落,水无痕整个人化为一道红光向海雾金刚直冲而去。
火星四溅。
烂泥分离,变形,女人手中已经出现了两把剑。
剑刃上泛着不祥的紫光。
这硬是架住了水无痕迅捷无比的一剑。
「怀孕了就别这么大动作,免得动了胎气。当然了,你要是真动了胎气我是
很乐意看到的。」
水无痕的攻势绵延不绝。
旁边的三个人并没上去助阵。
因为他们不知道怎么介入神之间的战斗。
太刀对双剑。
海雾金刚移动相当不便。
即便如此,以速度见长的水无痕也占不了便宜。
因为每次他的杀招都被一层护盾似的东西挡住。
天海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看着。
「资料里写着那个好像叫什么克莱因力场来着!」天海喊道,「只要你……」
「不就是防护罩的意思么。」水无痕左手一下拔出了背上的锯齿剑。
这一下就成了二刀流对二刀流。
饶是这样,水无痕也被迫强制结束了这种短兵相接的局面。
海雾金刚身后突然浮现出了几十个光球。
「不好!快找掩护!」
连想都不想,天海直接躲到了一面断墙后。
「麦姐!你们俩把舰装收了!」
爆炸。
天海没经历过跟深海栖舰正面交锋的战场。
但他相信这种爆炸在战场上绝不会少。
等他抬起头,发现水无痕还是毫发无伤的站着。
海雾左手剑直指向前。一个暗绿光球在剑尖跳跃着。
天海突然想到了某个东西。
但是表现形式不该是这样。
「小心点!她们有个叫什么超重力炮的武器……」
话音未落,巨大的光束直接打向水无痕的面门。
水无痕不躲不闪,右手向前一推。
一道红黑光柱正面撞上了超重力炮。
那冲击波险些让天海直接摔倒在地。
红黑和暗绿似乎不相上下。
「对波是大忌,你们说是不是?」
「你有话就直接说!」俾斯麦道。
「刚才下不了手,现在上去莽他一波总可以吧?」
「听起来不错。」
「动手!」
打乱战场的是掩体后的跨射。
两位舰娘开火之后,马上收起舰装冲向下一个攻击点。
天海握紧长刀,顶着冲击波对海雾金刚冲了过去。
带着集中力量攻其一点的想法,天海在力场上的着弹点连砍了好几刀。
在海雾金刚右手的剑攻击之前,他就已经跳开。
拔出手枪,在刚才的攻击点又补了几发。
天海是在赌。
赌水无痕让海雾金刚没有余裕回防。
事实证明他成功了。
一声玻璃碎裂般的脆响,克莱因力场消隐无踪,海雾金刚向后退了一步,身
体侧面多了一个小孔。
一点红色在晚礼服上慢慢扩散开来。
虽然对她来说只像是擦伤,但也使得她一个分神,超重力炮出力减弱,被水
无痕的光柱打飞了数十米,直接撞到后面的楼板上。
然而这并不能给她减速。
又飞了几十米,她才停在海面。
烂泥四散崩落沉入海中,身上已经遍布伤痕,血液止不住的涌出。
水无痕毫不迟疑,欺身而上,一刀斩下。
然而他的手腕被抓住了。
海雾金刚摇了摇头。
调整了一下水无痕的手臂,竟是直接把剑尖对准了自己胸膛。
「竟让我受了这等屈辱……快杀了我肚子里那个肮脏的东西,人类……」
「抱歉,我不是人。」
右手一剑将海雾金刚穿胸而过,左手五指成爪,照着海雾金刚隆起的腹部就
抓了进去。
鲜血盖住了水无痕的半张脸。
「还不错,剩下的就是……」
水无痕脸色变了。
他猛的把左手往外一抽。
带出来的不是胎儿,而是一只没有皮肤的右手。
接着一只同样的左手从海雾金刚腹部的伤口伸了出来。
海雾金刚的嘴像死鱼一样张大了。
水无痕二话不说,右手将海雾金刚胸口的太刀向下用力。
还没切到双腿的位置,海雾金刚的身体就炸成了一堆碎片。
一个跟水无痕差不多高的家伙一跃而出。
那看起来就像是就像是被扒了皮的人。
稍稍弯着腰,双手垂向海面,没生长完成的血肉像是熔化的液体一样滴落着。
那东西抬起了头,死盯着水无痕。
它抬起了右手。
等天海再看见水无痕的时候,他是倒着飞过来的。
以剑插地,堪堪阻止了向后飞的趋势,水无痕压低重心,单腿跪在地上。
「真是难得……没想到能把多元宇宙之力用到这种地步。」
而天海看到跟水无痕对打的是什么东西的时候,他终于克制不住了。
那个被扒了皮的人让他想吐,而那家伙手里一根说不上是铁棒还是大刀的武
器更是诡异的恶心。
就像是用血肉随意的把一堆碎铁拼在了一起。
旁边两个女人也是绷紧了浑身肌肉。
「让开!你们不是对手!」
水无痕凌空跃起,左手锯齿剑自上而下直劈下去。
一秒钟后,长剑脱手。
对付这种重武器,剑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天海知道自己不能转开视线,然而他还是转开了。
任何一个正常人都有躲避让自己不适的东西的本能。
然而在战斗中,背对敌人就是找死。
等天海反应过来,他已经躺在地上,感觉自己身上少了什么。
低头一看,衣服连带肚子已经多了一个口子。
而这似乎是被那堆废铁削出来的。
「这是……什么……」
「快撤……你不是黑神的对手。」水无痕道。
「……」天海想说什么,但是看着那个诡异生物,又闭上了嘴。
「Wehavetogo。」
说着,衣阿华横抱起了天海。
那现在该做的只剩一件事。
拔出长刀,直接向水无痕扔了过去。
「多谢,这派的上用场!」
水无痕背对着他们,完全没有回头的意向。
俾斯麦撕开天海外衣,然后用应急绷带在他身上一圈圈的缠绕。
这实在不能说有什么效果,被如此不规则的刀刃割伤,就绝不是战场急救能
解决的。
但是现在也只能这么做。
不论出于任何原因,她们两个都不会放任天海死在这里。
虽然这么说,两个人还是分了一下神。
她们看到远处一红一白两道光直冲上天。
水无痕捡起那把刀,右手掌心在刀刃上一擦。
剑身上并没有血流下。
因为血液已经被吸收了。
刀刃上亮起了不正常的红光。
「说吧,想让我切哪里?手,腿,还是脖子?」
回答他的只有一声怪叫。
那个人形怪物又扑了过来。
没人能解释人与人之间为什么要战斗。
因为人性这种东西实在是太复杂了。
水无痕为什么要杀黑神那个怪物,也没人知道。
他们可以说,神的世界他们不懂。
但他们不能这么说。
因为他们在水无痕身上看不见什么神性。
或者说那家伙反倒是像人多些。
仇恨不是一种绝对的感情。它有时也会包含爱与尊敬。
这场死斗中不需要这些东西。
所以水无痕不恨那个怪物。
他没必要去恨要被自己杀死的东西。
怪物也不恨水无痕。
因为它是个怪物。
天海不喜欢看流星,更不喜欢以流星指代人的逝去。
因为他亲近的人死了太多。
然而意识模糊中看着那道白光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之时,他还是想到了流星。
凑近一看,黑神的四肢都被拧成了不自然的角度,右胸被天海的刀直穿而过
钉在地上。
水无痕从空中飞扑而下。
一脚踩住黑神,右手太刀在它腰际一划。
怪物的下半身无声而断。
接着水无痕一把掐住它脖子将之举到半空。
那家伙身上血肉一片片剥落,还没落到地上就化为雾气进入了水无痕体内。
「……太恶心了。」天海捂着肚子,「你这是怎么打败他的?」
「道理很简单,因为我比较强。」水无痕道,「你们走吧……快走。他搞出
来的乱子快结束了。」
「走?你要我们怎么走?」俾斯麦问道。
「我会让你们回到自己来的地方。」水无痕道,「闲话少说……我们不是还
有个要急救的人么。」
「等等……」天海道。
「谢谢你的刀,我打得很过瘾。」
天地之间被巨大的白光吞没了。
「……姐姐……俾斯麦姐姐……」
「欧根你吵什么吵……我还不能睡会儿了……」
天海正用手挡着眼睛。
「……你终于醒了!」
这次是个男人的声音。
从指缝里看出去,白木和纱纪就坐在床边。
跟自己去的两个女孩躺在另外的床上。
「我不是在比基尼环礁么……水无痕……那家伙去哪了!」
「你是不是烧糊涂了?」白木道,「我们发现你们的时候就只有你们三个,
根本没有其他人。」
「好了,天海叔叔,吃点吧,也歇歇你的嘴。」
纱纪把一盒酸奶递到天海面前。
天海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
光滑如初。
就像自己根本没被黑神打伤过。
也许水无痕回去了,到他该存在的地方去。
但说实话,那还真是有趣的人。
看来也是个有故事的家伙,真想再见一面……起码不是这么胡闹的方式。
天海没再想下去。
走廊里似乎很嘈杂。
「好了,就算提督醒了也请只在外面看看,他们需要安静!」
这个声音天海认得。
「大淀啊……还真是辛苦你了。」
「结束了吗?」
「废话。」
「那个世界……真是多灾多难。」
「老头,这是人类发展过程中的阵痛,可不是你我能够包办的,还得看他们
自己。」
「你以前也是人类。」
「所以我跟他们玩得很嗨。那家伙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好汉子,跟我不一
样。」
空间裂缝中,水无痕转过身,看着对面的牛仔。
而牛仔只是微笑着。
各个宇宙如同肥皂泡一般闪着微光。
九章心魔-Discoder-
镇守府最近安静的有点可怕。
那位平时最没正形又最能作死的司令官竟然闭关了。
据舰娘中普遍流传的说法,天海出院之后在办公室里抓住了偷着喝酒的波拉,
那时候她喝得太多正一丝不挂的撒酒疯。
惨遭禁欲两个星期的天海自然没放过这个机会,顺水推舟就准备做点什么。
结果正跟波拉玩法式湿吻的时候,对方的神经系统和消化系统出了点问题。
用通俗的说法就是吐了。
结果是波拉被从办公室踹了出去,天海在卧室里蹲了整整三天。
说是这么说,实际上并不是这样。
办公室是被波拉吐得很乱,但天海刚回来扎拉就把地板清理的光洁如初。
天海闭门不出也是真的,但不是因为那种在他听来都反胃的理由。
一切的开始是十年前的那个夏天。
天海一早就出了门,他要去跟朋友打球。
至于最近新闻报道的那些诡异海难,他根本就不关心。
这对他最大的影响最多也就是在朋友面前认怂,告诉他们自己再也不敢扬言
去夏威夷学习射击驾驶等等乱七八糟的技术了。
结果他很快就为自己的轻慢付出了代价。
等他发现海岸线上开始骚乱的时候,自己家已经被炸了个底朝天。
海上出现的那些不明所以的怪物正一刻不停的攻击着城市。
他想要去确认一下父母和妹妹的安危,但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法跟人潮反方向
而动。
最后他被挤到了临时安置灾民的体育场里。
城市很快就实施了军管,也调派了正规军去跟怪物作战,结果活着回来的似
乎没几个人。
也有人私下组织了搜救队趁着怪物撤退跑到海边挖人,然后就被再次出现的
怪物杀得一个不剩。
再然后就没人敢去救人了。
过了没有多久,天海就成了一名军人。
这也确实是没办法的事,因为不这么干他就只能靠打劫吃饭了。
而且关键的是,档案资料上写的就是军人而不是自卫队员。
横须贺的第七舰队已经被深海栖舰全灭,在全人类丢失制海权的情况下,没
有什么能阻拦日本变回一个正常国家了。
结果二等兵没当多久,天海就因为一次意外做了军官。
在岸边警戒巡逻的时候碰上未爆弹,下意识扑倒了旁边两个战友。
结果就是,自己肋骨断了四根,背上还插了两块弹片,在医院里躺了三个月。
住院期间因为实在太无聊,在军部的什么特殊征兵计划报了名,结果还真的
被江田岛录取,从陆军调到海军,军衔也从二等兵直接成了中尉。
吃的比以前好了不说,暂时似乎也不再需要提着脑袋上前线。
只不过问题永远不会那么简单。
这个决定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也改变了他的一辈子。
……
「我们该学的是怎么上阵杀敌!背这些该死的海军历史干什么!难道他们想
让我们用书本砸死深海栖舰么!」
海军学校宿舍里,天海愤愤的往床上一躺,顺便把历史课本扔到了墙角。
「所以说我讨厌这种。」墙上靠着另外一个少年,「就算是培养海军军官的
学校,讲历史也应该多分析战术,总是说那些一百年前的破军舰的战绩,我们又
不是历史系。」
「好了,天海,贤治。」坐在书桌边的白木抬起头,「我觉得他们不会平白
无故讲这些,一定有些道理。」
「嗯,对,哪天他们让你吃屎也不是平白无故的,一定有道理。那个姓田中
的校长怎么说的来着,重要的是你要享受这个过程,切。」天海抓起床头的水喝
了一口。
「你胡说什么呢?小心被人打小报告。」
三个少年被这个女声稍微惊了一下。
十八九岁的短发少女站在门口,一手撑着门框。
「姑娘你谁?」天海道。
「我叫丽奈。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三个的教官。请多指教。」
「什么?我们教官是一姑娘……呃哈哈哈。」
天海把后半句憋回了肚子里。
丽奈已经一脚踢出,鞋底就在他鼻尖前悬停着。
「我是女人你有什么意见么?」
「……没有,服了。」
天海上高中的时候没少打架。
但是他自认绝对做不到丽奈这么快的腿。
旁边贤治白了他一眼。
在那之后,就是四个人每天一起吃饭,训练,学习。
但事情永远不可能一帆风顺。
某一天,等到天海从床上爬起来,发现已经中午十一点半了。
这根本不应该是军人的作息,但事实就是他没有听见起床号也没有人来叫他。
他又饿又渴,猛灌了两口水就直接去食堂吃午饭。
另外三个人已经在那儿了。
端着咖喱饭和味增汤坐下,天海顺手把袖子卷到了手肘以上。
右臂上一个没长好的针眼赫然在目,周围一片淤青。
「大姐头,我说了,别给我打这破针。……今天的鸡肉真老。」
「行了,你PTSD犯了无所谓,我们可还得睡觉呢。」贤治道,「白木还
好点,我床在你旁边,你昨天晚上又梦里大喊又打哆嗦,我没被你吓醒也得给震
醒。」
「床震多好啊?没准能刺激你做春梦。」天海头都不抬,往嘴里猛扒着饭。
「可以了。我们是考试通过录取的,你是从士兵升职来的。前线的事情你经
历的肯定比我们多。」白木深吸了口气,「……跟我们说说吧。我们现在是性命
相托的关系,还是说……」
「还是说我们没那么值得你信任?」丽奈道,「我还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呢。」
天海不再吃东西了。
抬起头,看了看另外三个人。
「行吧。听完了随便跟别人说也行,反正都是档案里的玩意。」
那天,丽奈申请了外出,四个人在城里的酒馆待了一个通宵。
虽然最后都吃了处分,但他们还是很开心。
他们之间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
再然后,四个人都毕业了。
被授勋了少佐军衔,正式被分配到东南亚的塔威塔威泊地就任。
「吹雪,丛云,涟,电,五月雨……开鸡毛玩笑!这不都是女孩子吗!这就
是他们说的的秘密武器?!」
看着手头的舰娘名册,天海感到一阵头疼。
「说的没错,选完人之后你们就一起上飞机,该出发了。」丽奈道。
等天海从回忆中缓过神来,他发现脸上有点湿。
「真是的……按照这种情况,不是应该黑化了回来报复人类么……爸,妈,
老妹……就算成了敌人,好歹也回来找我啊……可是我……」
天海说不下去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作为深海核心的黑神,应该是把人类逼成现在这样的罪魁祸首,也是自己的
仇人。
然而等自己真正见到它时,不要说恨,甚至连愤怒的感情都没有。
就算看着那家伙死在水无痕剑下,也完全没体会到复仇的快感。
他觉得这样不对,一定是自己对亲人的感情麻木了。
环顾办公室,天海突然一阵反胃。
换上一身皮衣,抓起摩托车钥匙,天海就出了门。
据说晚上的酒吧是个浪费生命的地方。
尤其是这个近似于末世的时代,这里醉生梦死之人尤其的多。
天海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这里。
大概是有些东西还是不想让姑娘们看到。
要了一瓶威士忌,天海坐在吧台上自斟自饮。
蓦然,他的肩膀被人拍了拍。
猛一回头,看见的却是一个高挑的女人。
有点凌乱的短发,身穿缀着铁钉的皮裙和高筒靴,一脸的烟熏妆。
这辣妹范的衣服差点让天海没认出是谁。
「陆奥?你怎么在这儿?」
「啊啦……你能来,我就不能来么?」
陆奥的脸色有点红。
「别装了,一看就知道你来的比我早,看你喝的。」天海抿了口酒。
「嗯,明明镇守府也有酒吧,却非要来这里……提督您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这也是我想对你说的。我只是想找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喝酒而已。」
「姐姐我也只是趁着假期出来而已……你不会忘了我还有多少假期吧?」
「我可没对你有意见。」天海道,「只不过跑这儿来钓男人,也真有你的。」
「这好像不是禁止事项。」陆奥道。
「没错。」天海道,「不过如果你想钓我,抱歉,我得走了,有人认识我的
话我会很不自在。」
「怎么可能,这时候的你可是最没情调的差劲男人了。」
「你说得对,所以我走了,你慢慢玩吧。」天海道,「不过顺带问一句……
对人类社会感想怎么样?」
「你要猜猜吗?」陆奥的手指在天海大腿上轻轻划着。
「靠,要不要这么取巧。」天海又喝了口酒,「我走了……用你自己那点积
蓄还是挂我账上随你便。」
——如果妹妹能活到现在,大概和瑞鹤她们差不多年纪。
该考虑的是作业和考试,还有怎么穿衣打扮。
也许学校里会有男生偷着递情书,再然后就是自己这个哥哥该出场的时候。
有个当军官的哥哥,大概同学也会很羡慕她。
镇守府里这么多舰娘,一定也有人会跟她很合得来。
当然了,大前提都得是她还没死。
在回去的路上,天海没戴头盔。
海风切割着他的脸,让他一阵阵的疼。
不知什么时候,后面跟上了一辆警车。
「前面那没戴头盔的摩托!停车!」
「你他妈别来管我!」
天海从摩托上翻身下来,摸出军官证,在挡风玻璃上狠狠一拍。
还没等警察反应过来,天海骑上车一溜烟跑了。
等回到办公室,他发现里面还是有别人。
俾斯麦坐在吧台边,面前摆着一大杯啤酒。
天海二话不说,自己也去接了一杯。
「你没睡觉?」
「有了那种经历,还怎么睡得着?」俾斯麦仰起脖子,一灌就是半杯。
「被水无痕吓的啊?」
「那种可怕的男人……真是庆幸他不是敌人。」俾斯麦道。
「也是。当初中枢栖姬也没变态到那份上……三个人打他一个完全没法还手,
深海的核心让他几下剁成肉酱,能见着他洒家这辈子也是值了。」
「挺不错的。」俾斯麦把剩下半杯也倒进了肚子,「起码这次是真的拯救世
界了不是么……再来一杯。」
「你也文雅点啊……算了,喝啤酒就是要猛。」天海走到酒桶前,「等等…
…什么叫真的拯救世界啊?」
「嗯?我们以前不只是在保护人类而已么?」俾斯麦顺手将天海推过来的酒
杯接住。
「我竟然无法反驳。」天海剥了两颗花生扔进嘴里。
如果真的说起来,深海栖舰对地球完全无害。
虽然天海很不愿意承认这一点。
「上辈子为了人类而战……这辈子也是。真是的,好累。」
「是啊,人类这个操蛋的种族……我大概明白了。只是我之前没去想。现在
不面对都不行了。」
「你指什么?」
「你知道我这几天心情很不好。明明全家都让深海栖舰杀了,但是对那些家
伙也恨到哪儿去,当然了,我知道了她们跟你们还挺像……然而黑神出现在我面
前时我还是这样。水无痕杀了他,我一点感觉都没有……我算是彻底明白了,因
为我一直觉得人类搞出深海栖舰就是他妈的活该。」
「你只是不愿接受而已。」
「你说得对。」天海道,「深海栖舰是人类自作自受……可是,我爸妈,妹
妹……我太爷爷那辈的锅不该给他们吧……战争都过去一百年了,该死的是昭和
那帮傻逼,不是他们……然而他们死了,他妈的给那群贪心不足的老东西买了单
……就这样。」
天海举起杯子,一口气把所有啤酒倒进了胃里。
即使他的头有些疼。
接着他猛地站了起来。
「你怎么了?」俾斯麦问道。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
「你去吧。我今天……有点不想回宿舍。欧根她什么都不知道。」
「知道了。我回来的时候你别穿衣服。」
天海站起来出了办公室。
天海不知道深海栖舰会不会睡觉。
总而言之他什么都没考虑就直接开了拘留室的门。
战舰栖姬还是坐着。
「院长我可不想再跟你演哑剧了。」天海把威士忌瓶子放在桌子上,「喝么?」
得到的反应跟以前一样。
「挺好的,没人跟我抢酒了。」天海给自己倒了一杯,「我不是在审你……
只是想聊聊天。」战舰栖姬瞟了他一眼。
「你不会介意我不讲礼貌……反正你们那边也没什么礼貌可言。」天海坐在
椅子上,「因为你上辈子为人类的愚蠢而死……你想把他们葬送了么。」
战舰栖姬盯着天海。
「人类对于你们是愚蠢的种族……罢了。我并不想从你这儿求证什么,只是
想喝酒而已。」
战舰栖姬没说话。
「我早就不在乎你们的看法了……舰娘杀你们,你们变成舰娘,舰娘被击沉
恶堕之后……哈哈哈。」
「你这个人类有些特别。」战舰栖姬突然开了口。
她的声音在不歇斯底里的时候非常好听。
「管他呢。」天海道,「这是你自己的意志,还是别的什么?黑神已经死了
……你是谁?你到底是什么?你有没有自由意志?……罢了。问了也没用。」
等天海回到办公室,俾斯麦正坐在床上。
她只穿着黑色的蕾丝内衣。
靠近轻轻嗅了一下,她的头发上有股兰花的香味。
「洗发水不错。」天海道。
「你明明知道。」
「对,我知道。」
天海顺手拽下了俾斯麦的胸罩。
「别再想什么水无痕了……先舒服完了再说吧。」
俾斯麦并不是完全不知道天海为什么贴她这么紧。
相对的,她也紧紧抱住了天海。
这并不是单纯的肉体反射。
某个隐蔽所的布置相当凌乱。
对于自己身上的男人,空母水鬼感到相当安心。
之前的噩梦一概没有,有的只是她们两个人。
他从来没变过。
自己还是翔鹤的时候,他就是这种人。
两个人疯狂的拥吻着。
那个人一刻不停,自己的下半身也不怎么听使唤。
虽然舒服的要失神,但是空母水鬼也没什么想法。
起码自己不再像之前那样被欲望支配索求无度。
甚至连她自己都没想到,现在会变成这样。
空母水鬼靠在男人身边,不着片缕。
「对不起,翔鹤……即便是到了这里,我也没法保证你的安全。」
男人的表情似乎有点伤感。
「没关系,我只要跟提督在一起……就足够了。」
「我总以为深海栖舰是那么强大的怪物……现在看来也只是……是我太傻…
…」
「虽然我认为也不是……如果那是他们的成果,我们早就死了。」
男人苦笑了一声。
几日前他派出了联合舰队,十二只高级栖舰打不过那个从天而降的白发人。
最后只有一只驱逐古鬼活着回来。
即便是活着,她整个胸骨也都不见了,心脏完全暴露在外。
被治好之后,她也再不愿跟其他栖舰说话了。
「没关系,我明白……但这是为什么?」空母水鬼问道。
「我不明白……那个该死的东西……如果是人类的成果,为什么不向我们主
动攻击?如果不是……那为什么……天海,你们到底搞出了什么……」
十章幻痛-PhantomPain-
人心是种有趣的东西,它既脆弱又温柔。
有的时候,受了伤不会很痛苦,然而愈合期却是胀痛难当,而且奇痒难忍。
什么能抚平这些心灵的伤口?
没有人知道。
也许只有时间,然而时间也未必可以。
只不过,不论怎样,人总是要活着。
以下我要讲述的就是关于两个少女心之伤的故事。
当驱逐古鬼睁开眼睛的时候,她整个人缩到了墙角。
因为她第一眼看到的是垂腰的银发。
——是那个人。
——他回来了,他要来杀我了。
「怎么了,古鬼……不……神风酱……」
「不!别过来!不要是你!」
「你冷静一点……我明白了。我不是那个人。我是空母水鬼。」
「……」
驱逐古鬼——或者说她曾经的名字神风——集中了一下精神。
白发。
很恐怖。
金瞳。
还好,不是血色。
还有胸围——
没错,这是个女人。
只是虚惊一场,她不是水无痕。
神风感觉喉咙中发出的根本不是完整的音节,但那还是凑出了几个字。
「翔……翔鹤姐……」
「没关系的……是我。」
翔鹤双手轻轻将神风抱住。
「好可怕……那太可怕了!这是为什么啊!」
神风本以为自己这样不会再流眼泪。
但她却没想到,深海栖舰集中了太多负面情绪,这只会让自己哭的更厉害。
深海栖舰很少出现特混舰队。
起码在跟镇守府的战斗中很少使用。
然而这次也不知道提督出了什么问题,竟然真的派出了这种阵容。
战舰水鬼,一只。
战舰栖姬,两只。
空母栖姬,一只。
水母栖姬,一只。
重巡栖姬,两只。
轻巡栖姬,一只。
驱逐水鬼,一只。
潜水栖姬,一只。
驱逐古鬼,两只。
这足以让任何镇守府胆寒的部队目标只是一个人。
一个将海面当成平地站着的白发人。
等神风反应过来,两位战舰栖姬已经被击沉了。
她们发射的炮弹被水无痕借力打力扔了回去,直接击穿了胸膛。
接着他到了战舰水鬼头顶。
从天而降,一记下劈腿击中舰装两个头中间的位置。
看似平淡无奇,舰装却从中裂成两半。
鲜血冲天而出。
而水无痕在血雨中左手揽住了战舰水鬼的腰。
舌头在她面颊上轻轻一舔。
「这么漂亮的女鬼……为什么带着这种怨毒的味道呢。」
右手抓住她的头,用力一扭。
某种不祥的骨头响动传了出来。
放下瘫软的战舰水鬼,水无痕脸上挂着自信的微笑。
「还打么?我不喜欢杀女人。如果要命,就给我滚远点。」
神风想要后退。
但她却发现自己动不了。
——冲上去,将他变成一堆焦臭的血肉。
脑海中有个声音这么说着。
这并不是自己的本意。
她想要回去。
然而身体并不听自己使唤。
空母栖姬,击沉。
被水无痕高举过头,然后狠狠撞在自己膝盖。脊椎粉碎性骨折。
重巡栖姬,击沉。
腹部破出的舰装被硬扯出来,肠子勒住了另一名重巡栖姬的脖子。
潜水栖姬,击沉。
被不知道什么力量从水下拽出来,然后被水无痕左手的剑捅进两腿之间,一
刀开膛。
另一名驱逐古鬼,击沉。
抓住头和右臂,一撕两半。
水无痕舔了舔嘴唇。
「还有谁……就是你了。」
水无痕向着驱逐水鬼直冲而去。
抓住肩膀,脚下轻巧的一绊,让她面朝下摔在海面上。
然后她就没再爬起来。
她整个头被水无痕按进了水里。
四肢不断抽搐,但这似乎是徒劳。
她的力量不足与水无痕抗衡。
有些水泡从她头两侧冒了出来。
——那不仅仅是窒息吐出的气体。
还有一条鱼雷。
水无痕空闲的那只手在水里一抄,接着往旁边一扔。
远处似乎传来了爆炸声。
然而这只是佯攻。
轻巡栖姬已经冲了过来。
「你……绝不能……伤害她们……住手!」
「哦?Excuseme?」
水无痕猛地站起来。
左脚踩住驱逐水鬼脖子,右手猛地轰出一拳。
轻巡栖姬倒着飞了出去,头颅已经碎成了几块。
「轻巡洋舰神通……还真是宿命的轮回。」
水无痕脚上用力,直接踩断了驱逐水鬼的脖子。
「驱逐舰萩风……我倒很怀疑你会不会变成镇守府那群小姑娘的一员……只
剩你们两个了。」
神风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胸口一痛。
自己的胸骨裂开了。
因为水无痕的左手正抓在那里。
接着肚子上就挨了一脚。
自己飞出去的时候,还发现胸骨和肋骨被水无痕抓在手里。
不过水无痕似乎是为了自保。
又是一波鱼雷和舰载机攻击。
——不,瑞穗姐,快跑。
这是神风的唯一想法。
然而水母栖姬显然也不能后退。
水无痕抓住她的左臂,用力一拧。
一声惨叫,那条手臂已经被拔了下来,被直接捅进了下半身舰装的巨口中。
接着就是舰装的下颚。
神风闭上了眼睛。
「哦……这里有活人……这种坟场会有活人?」
这是神风听见水无痕说的最后一句话。
睁开眼的时候,发现水母栖姬已经被水无痕向岛上扔了过去。
「怎么了……如果害怕就不要想了。」
翔鹤轻轻摸着神风的头。
然而她的手腕被神风抓住了。
一路向下,神风将那只手引到了自己腰际。
自己另一只手则是开始解和服的腰带。
「……神风酱?」
神风已是泣不成声。
「翔鹤姐……请可怜可怜我吧。用你……用你所有的温柔,请你弄脏我吧…
…」
「——一切都会没事的,有我在你身边。」
这身衣服穿起来麻烦,脱下却是相当简单。
双手的舰装爪子早已解除,从光洁无毛的隐秘之处开始,翔鹤的手指一路往
上,最后停在了只有一点起伏的胸口。
那正是之前神风被水无痕撕掉胸骨的地方。
「你还疼么?」翔鹤的手指在神风左胸轻轻划着圈。
神风眼角还有一点闪光。
她轻轻点了点头。
翔鹤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那么,也许我们更需要的是滋养呵护一下。」
神风一直闭着眼睛,突然感到胸口有点刺骨的凉。
跟心脏暴露在外的阴冷不同,这一点小小的刺激让她浑身收紧。
睁开眼睛,却发现翔鹤的手指裹着蜂蜜,点在她的胸口。
「不要紧张……这对皮肤很好。」
金黄的冰冷流质在胸口慢慢化开。
接着一片丁香小舌贴了上去。
神风浑身一哆嗦。
女性之间的欢爱比男女之间更要销魂。
因为只有女人才最了解女人的敏感带。
神风完全不怀疑,她能在绝顶保持一整晚。
翔鹤对此实在是太过熟练了。
麻痒感从胸口一直到脚尖,神风感觉自己要融化在翔鹤的口舌之中。
然而翔鹤根本就不会停下。
背部。
躯干。
双腿。
灵活的舌头在身体四处游走,然而对于最敏感的地方,却是秋毫无犯。
神风感到某种东西已经破皮欲裂。
「翔鹤姐……求求你……」
「你是个好孩子……你有权得到这一切。」
——她的舌头还带着蜂蜜的香甜。
神风已经迷失在了翔鹤的吻里。
她什么也做不出来,翔鹤引导着她。
两个人的身体都很软。
翔鹤还可以说是丰满或是柔若无骨,神风则是根本使不上力气。
双腿之间实在是湿的不自在。
恍惚之间,似乎有两根手指搭在了最敏感之处。
睁开眼睛,只见翔鹤离开了自己的双唇。
「还要继续吗?」
然而,不管翔鹤问不问,神风也拿好了主意。
「没关系……我不再需要它了。」
随之而来的是近乎撕裂的疼痛。
一缕鲜红顺着翔鹤掌心缓缓流下。
神风认为自己在贪恋这种感觉。
她的脸深埋在翔鹤毫无遮掩的胸口。
「没关系,我今天不会走的。」翔鹤抚摸着神风后背。
神风的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为什么会这样呢……满足,幸福……明明作为深海栖舰不会感受到这些。」
「也许……我们都跟以前不太一样了。」翔鹤抱紧了神风。
带着某种怀念的微笑,她摇了摇头。
「你下次这么干之前跟我先说一声好不好?!」
明明是自己的房间,天海却只穿内裤坐在墙根。
浴室的门半开着。
三分钟之前,他刚从靶场练完枪法回来,想洗个澡放松一下肌肉。
结果他脱了衣服打开门才发现瑞鹤泡在他的浴缸里。
「好了,有什么关系嘛,欧尼酱。」瑞鹤的声音有些慵懒,「渠位都满了啊
……」
「我又没不让你用可是你就不能先告诉我么?!」天海道,「这毫无心理准
备啊!」
「哼,明明平时就是个臭流氓,现在你的举动毫无说服力。」
「她们是她们,你是你!你还指望我对你有什么想法么!」
「既然没想法,那你有什么可躲的呢?」
浴室门突然开了。
瑞鹤像真正的白鹤一般轻快的走到天海面前。
天海稍微偏开了一点视线。
「也不穿上点什么,你是真不怕着凉。」
「反正我也没洗完嘛,马上还要回去。」瑞鹤牵起天海的手,「好了,你都
说了自己没想法,就堂堂正正的进来吧。」
「嗯,好一个堂堂正正。」
「最起码洗起来比较有效率对不对?欧~ 尼~ 酱?」
天海气的眼歪嘴斜。
胡乱的把身上一冲,他也当仁不让躺进了浴缸里。
瑞鹤紧随其后,靠在他胸膛上。
「我怎么觉得是我被你套路了。」天海苦笑道。
「没办法啊,因为我比哥哥你坏嘛。」瑞鹤闭着眼睛。
「行了行了我懂了,女子无德便是才。」天海向后使劲仰着脖子。
不仅是放松肌肉,也是确保自己不看不该看的。
也不管头发干了没有,天海套上睡衣,直接躺在了床上。
「行了,回宿舍好好睡觉,我也累了。」
「我不想走。」
瑞鹤低着头。
她直接躺到了天海旁边,然后拽过被子裹住自己。
「因为宿舍里只有你一个人。」天海把灯关了。
「都知道了你还说。」
「你还不了解我?」
「没错,你说话什么时候考虑过别人?」瑞鹤翻了个身,背对着天海。
「我干嘛要考虑他们?」天海也没翻身。
「我想翔鹤姐了。」
「我也想她了。」
「你想被轰炸么?」
「你想多了。」
……
天海始终搞不懂舰娘姐妹舰之间的情感。
当初他被调到吴镇守府,瑞鹤就成了他的部下。
至于她前任上司是谁,他根本就懒得去管。
相对的,翔鹤调给了同学贤治。
后来,天海捞起了不止一只翔鹤,然而瑞鹤跟她们始终有隔阂。
对舰娘来说总有特定的一只姐妹舰是特别的,天海这么想着。
最开始的时候,瑞鹤跟天海并没这么亲密。
他并不喜欢让瑞鹤当秘书舰。
一天被舰爆炸上几次,他就别想处理公务了。
——这不代表他讨厌瑞鹤。
瑞鹤真正成了他的妹妹还是在某个恶性事件以后。
某个大将死在了床上,后脑中了一枪。
天海非常希望干出这件事的不是自己的朋友,但他不能。
那个人死了之后,贤治也失踪了。
没跟任何人说,他就带着一把枪去找了大将的麻烦。
天海自认生活已经非常荒唐,也知道上层对待舰娘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的朋友也会遭此厄运,或者说他之前一直安慰自己这不可
能。
但他已经不得不信了。
丽奈已经告诉了他贤治在哪里。
「你快点去,我假意配合宪兵队,一定要在我们之前找到他!」
天海只思考了不到一分钟。
毕竟是牵扯到翔鹤的事,这次瑞鹤没有放飞机炸他。
双马尾戴头盔不方便,她干脆就把发带解开了。
坐在摩托后座上,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双手环住了天海的腰。
而天海能做的就是猛拧油门。
他很少遇到这种自己不知道说什么的情况。
摩托顺着盘山公路向上猛冲。
那天下着小雨,头盔视线很差劲。
但这不妨碍他发现站在悬崖边的贤治夫妇。
两人穿的是最普通的便服,然而这并不能遮掩翔鹤异于常人的一头银发。
天海不认为贤治会愚蠢到把这么显眼的特征表露出来从而被追杀。
也许是因为走投无路,根本不屑于隐藏。
「怎么,伙计,你不是真想死吧?」天海把头盔摘了。
贤治回过了头。
脸上似笑非笑。
「想不到,最后来杀我的是你。」
「老子又不是宪兵,杀你干什么?」
「倒也没错。」贤治微笑道,「我觉得他们也不会这么蠢。」
「他们虽然不这么蠢,但还是蠢。」天海道,「怎么样?不打算找个地方喝
两杯?」
「哈哈哈,没时间了。」
「别闹了兄弟,快跟我走。别的不会,欺上瞒下的功夫我还很有一套。」
瑞鹤看着翔鹤,没有走过去。
她只看翔鹤的眼睛就明白了。
想问为什么,却也问不出来。
说到底,为了保护妹妹,翔鹤做了太多一样的事。
「翔鹤姐……我求求你,真正为了自己活一次吧。」
「对不起……瑞鹤,我这次真的是为自己而活。」
翔鹤的表情安详无比。
瑞鹤觉得一定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但她没想下去。
砰地一声,一颗子弹射进天海脚前十厘米的泥土。
开枪的是贤治。
「你要是不走,我就只能打断你的腿了。」
「拿着那玩意儿吓唬谁?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玩什么聊斋啊?打不过丽
奈我还打不过你?」
天海也举起了枪。
「你想跟我决斗?」贤治道。
「又没人喊午时已到。」天海笑道。
「你不是相信这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是蠢货么。」贤治的手十分平稳。
「真亏你还记着。」天海的枪也是相当稳定。
「所以你就要我们藏起来,为了那些蠢货提心吊胆一辈子,还是被抓起来受
尽各种折磨?哼,我可不会容忍那些人再碰翔鹤一根手指头。」
「所以你……就这么怂了?你就不觉得这是逃避?!」
「我可没有逃避。」贤治道,「我只是绝对不会向那些人低头罢了。」
说罢,贤治和翔鹤对望了一眼。
天海马上意识到了他们要干什么,拔腿疾奔。
然而终归是差了一步。
两人相拥的身体已经向悬崖下的海面坠了下去。
「贤治/ 翔鹤姐——」
天海和瑞鹤都知道这毫无用处,还是向悬崖下伸出了手。
「下面是水!他们不一定会出事!我们快去找!」
一把拽起瑞鹤,天海向山下直冲而去。
瑞鹤一直低着头。
在悬崖下除了血迹,他们什么都没找到。
最后换来的只是浑身盐渍和烂泥。
就算回了镇守府,她也没离开天海身边。
看了一眼天海,又把脑袋转开了。
天海只是叹了口气。
……
「你还没睡吧。」
黑暗中天海感觉背上贴着某种温软的东西。
「没有。」
「你想着翔鹤,我又何尝不是想着紫苑。」
「你亲妹妹?」
「对啊,十年前就……」天海苦笑道,「我说……如果能再见到他们……我
们能付出多少代价?」
「翔鹤姐一定没有死,她只是变成深海栖舰了。」瑞鹤道,「但是……如果
有可能的话……我真的有那个恶堕的勇气么?抛下镇守府的一切,还有哥哥你…
…」
「我敢确定么?这种事,诱惑实在是……大的太可怕……晚安。」
「嗯……哥哥,晚安。」
天海感觉什么东西在面颊轻轻一点。
以平日的经验,那是瑞鹤的双唇。
十一章情孽-Karma-
似乎今天的节目是镇守府全员看大新闻。
几乎所有人对司令官的印象都是个喜欢胡说八道的谐星,但还从来没人看过
他这么生气的样子。
单看天海那眼神,简直是要把一切看见的活物都用那把刀一刀两断。
「青叶!给老子滚出来!今天不把你物理层面上解体我他妈就跟你姓!」
丽奈正在办公室看着一边的金刚泡红茶。
「听说今天青叶被天海大卸八块之后倒进修理渠了的说。」金刚没有转身。
「他吃错什么药了?」丽奈一下子喷了出来。
「好像是他的浴室里被装了摄像头而且还……」
「……这事上我支持他。」
《镇守府头条!天海副司令终于觉醒了SM倾向!》照片地点是浴室。
拍下来的是天海和两个一丝不挂的女人。
被龟甲缚捆得严严实实,天海手里还高举着皮鞭。
虽然角度很精妙的没有拍脸,然而一旁挂着的JK制服却表明了那是铃谷和
熊野。
「妈的,防不胜防啊。」
坐在海边,天海摸出打火机,把一摞报纸全点着了。
「好了,哥哥,你这不是自作自受么。」
瑞鹤坐在不远的位置,手里端着一支甜筒慢慢舔着。
「收拾她们俩那么过分是我不对,不过……她们不仁不能怪我不义啊!」
「虽说这次熊野出了个馊主意,但是我真的理解她。」瑞鹤道。
「那你说我有其他的选择么?」
「我觉得有啊。」瑞鹤嘟起了嘴。
「别卖萌了。」
「好吧好吧,我去演习了,你慢慢烧吧。」瑞鹤站了起来。
「你去吧……给我等会儿!你一航母跑去演习是真不把我的铝当铝啊!赤城
啊!你在哪儿啊!这儿有些人要浪费你的口粮啊!」
晚上十一点半。
绝大多数舰娘已经准备就寝,当然除了川内。
天海还在吧台旁看书。
这并不代表勤奋,他本来就不是勤奋的人。
原因只是他跟人有约。
门无声的开了。
熊野穿着一身浅蓝睡衣,拉出旁边的椅子。
坐在椅子的前半部分,双腿并拢上身挺直。
天海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很优美的坐姿,只是感觉有点不自然。
把早就准备好的醒酒器拿了出来,他给熊野和自己各倒了一杯红酒。
「这么僵着不嫌累?」
「昨天被绑着的时候你可没这么问过呢。」熊野歪了歪头。
「抱歉抱歉,是我气的心态爆炸了。」天海道,「铃谷怎么样了?」
「我给她吃了安眠药。」熊野道。
「不然你不敢出来了,对吧。」
「明知故问。您明明知道她的身体和精神成了什么样子,还是这么伤害她。」
「你不觉得你是在让我施舍她?」天海轻轻喝了口酒,「让我虚情假意的给
她我给不了的东西?那以后怎么办?你和我能骗她一辈子么?」
「您可比我更清楚她……」
「对,我是很怜惜她,但我也确实爱不上她。」天海道,「我能给她任何东
西……除了爱情。」
「你就真那么看不上她?」熊野双眼有一点眯起来的倾向,「就因为……」
「不是看得上看不上的问题,有毛病的是我自己,你懂么?」天海道,「或
者说你觉得我跟谁像是夫妻或者恋人的关系,说出来也行。」
熊野没说话。
「而且话说回来,真正爱着她的不是你么?」
天海发现女孩杯中的红酒晃动的有些厉害。
……
「好了,熊野,今天吃咖喱吧!铃谷我好像很长时间没下过厨了!」
铃谷总是个很有精神的女孩子。
虽然以前发生过点什么,但熊野很愿意相信铃谷已经没有问题。
一个会主动想去做饭的人,心理状态总不会太坏。
——熊野曾经是这么想的。
然而在踏进厨房的那一刻,她知道了什么叫寒冷彻骨。
想做咖喱,先要把肉和土豆切碎。
然而这肉包括了铃谷自己手上的。
刀法凌乱,案板上血迹斑斑。
铃谷似乎浑然不觉。
「铃谷……你的手……你的手!」
「嗯?熊野,怎么了?」
铃谷抬起头来,面色如常。
熊野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进了大脑。
心脏像是被插了一刀一般。
「是你的手啊!」
两步跑过去,抓住铃谷的左手,举到她面前。
血肉模糊,不忍直视。
然而对面似乎毫不惊讶。
「唉……是铃谷太不小心了吧?对不起,熊野……我这就去处理一下。」
看着铃谷出了厨房,熊野叹了口气。
蓦然,她又以最快的速度冲了出去。
「我跟你一起去!」
一圈一圈的缠着绷带,熊野几乎要不能呼吸。
这不是她认识的铃谷。
铃谷爱慕天海,熊野知道。
然而神女有意襄王无心,她也知道。
既然那么犹豫不决,那就干脆推那个人渣一把,,也算解了铃谷相思之苦,
熊野这么想着。
然后,只要自己在旁边看着就满足了。只要看着铃谷能幸福,自己就满足了。
只需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
「所以这就是你把我昏睡红茶的理由?」天海挑起一边眉毛,「你不能名字
里带个熊就把自己当野兽。现在倒好,被我一转攻势爽不爽啊?。」
熊野的脸一下就红了。
想喝点酒掩饰一下,又呛到了喉咙。
「谁知道你这个人……」
……
第一步,在饮料里放一点迷药。
第二步,约天海到宿舍吃饭。
第三步,自己躲出去,把天海和铃谷留在一起。
熊野不认为这是个计划。
因为以天海的性格,女孩子的邀约一般不会不去,也就是说达成目的没有任
何难度。
「所以我说,这是你俩谁的手艺?从各种层面上挑不出毛病,绝对会让吃货
倾倒,没说的。」
——明明只是三明治和冰红茶。
——这种言不由衷的恭维实在没意思。
药效快要发作,熊野准备离开。
「等等……提督啊,不要这么急……」
还没出门,听见铃谷的话,熊野下意识的回头了。
铃谷酥胸半露,天海的手已经准备伸进她的衣襟。
——还真是厉害的药。
熊野这么想着,刚打算赶紧全身而退,手腕就被天海抓住了。
自己被猛的一拽,重重的摔在床垫上。
床发出了一点不祥的声响。
她最后看见的是天海对自己喉咙的一记手刀。
直到自己昏过去,熊野还在惊讶于天海那跟深海栖舰一样的力气。
后来熊野是疼醒的。
最娇嫩的地方被人没有任何技巧的挤开了。
身上有些凉,制服已经不知所踪。
睁开眼睛,最开始看到的就是天海的脸。
——然而那已经不是自己认识的天海了。
他的双眼红的不像话。
不是因为兴奋导致的眼睛充血,而是瞳孔成了非人的血红。
——好疼,好涨。
不想看天海狰狞的表情,熊野把头转向一边。
然后她看见铃谷美目半闭,衣衫尽退,慵懒的趴在一边。
看起来是她先被天海榨干了精力。
一看熊野醒转,她也就靠了过来。
双手轻轻捧起熊野的脸,接着就吻了上去。
熊野还没跟铃谷这么光明正大的接吻过。
最多也只是趁对方睡觉偷偷一啄。
不过让她安心的是,起码铃谷的嘴唇还是那么柔软。
为了分散注意力,她的手也搭上了铃谷胸前,慢慢把玩着那对软肉。
铃谷似乎想叫出来,然而嘴却被堵住,只能发出低沉的喉音。
这不仅是熊野的功劳。
天海右手顺着铃谷的大腿滑了上去。
……
「所以这就是你把我们在浴室里……」
熊野还没说完,脸已经像刷了红漆。
「我没料到青叶,是我错了。」天海道,「不过说实话,我很爽。」
「你还是没回答我的问题。」熊野道,「对于铃谷,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天海猛一咬牙。
「你爱她,可是你了解她么?她比你早来到镇守府,但你确定你见到的就是
真实么?难道你想让我称赞你这个甘当败犬的精神么?」
「她练度比我高那么多!你对她……明明是……」
「我还是那句话,你什么都不明白!」
……
事情还要回到天海刚上任的时候。
派一群驱逐舰去南方海域远征,结果那天给他带来了某种特别的收获。
衣衫破烂,面色蜡黄,人事不省。
但看长相而言,以天海查阅的资料,这姑娘叫铃谷。
首先是重巡洋舰,改装之后变成航空巡洋舰。
然而铃谷手里那块甲板舰装让天海莫名其妙。
她的装备已经被改装成了航空巡洋舰,也就是说她不是刚刚来到这个世界。
已经有了一定练度的话,她之前肯定有一位指挥官。
但是据驱逐舰们的说法,铃谷是她们在海滩上发现的。
大概是在战斗中受了伤,但被扔在那儿也太不正常了。
总而言之,要想知道点什么,只能等她醒过来了。
所以天海也就找到了一直待在病房里的理由。
因为没事干,他就看起了珍藏的中古漫画。
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敢看这种东西。
故事中,人类对抗恶魔,却因为互相猜忌导致内斗全灭。
如果让舰娘看见这种故事,八成要直接黑化成深海栖舰。
所以这种东西还是趁没人的时候偷看算了。
「什么叫死了下地狱?明明人间就是真正的地狱。」
天海苦笑着喝了口酒,在另一张空病床上一躺,闭上了眼睛。
——天海醒了。
他以为是天亮,结果往挂钟一看,还是一片漆黑。
裤子被人拉开,根据下面的触感,是一个人的口腔和舌头。
「搞什么……」
「哦?提督你害羞了吗?难不成你其实是处男?」
房间里并没有别人。
所以天海已经确定了正在采取行动的是谁。
「铃谷!你搞什么呢……好好睡觉别瞎折腾……」
「嗯……这可是……报答……」
声音含混不清,但天海还是听懂了。
所以他一把抓向铃谷后领子,结果却只感受到肌肤。
天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身上的少女不着片缕。
「这种报答我不需要。我不喜欢双方不对等的性爱。」
「这样竟然都能停下唉……哈,难道提督你其实喜欢男人?」
「野外捡回家的女人醒了第一件事是给我口交?虽说名字里带个天字可我又
不叫龙傲天,这种主角光环之下交的菊花运也太夸张了吧?」
「拜托,提督,不求报答是会让人很为难的。」
「老子可没那么无私,只是让你换个稍微正常一点的方式。」
铃谷笑了。
高中女生的笑声通常会让人精神愉快,然而天海没有。
「好吧好吧~ 那就用一点正常的方式。」
一下跳起来,铃谷整个人压到了天海身上。
接着有点粗暴的吻上了他的嘴唇,舌头作势要往他齿间挤。
同时手忙脚乱的脱着他的睡衣。
如果双方没有感情,这种纯粹寻求肉体快感的行为只能称作性交而不是性爱。
而且,如果其中掺杂了负面感情,给人的感觉甚至不如奸尸。
真正的说起来,相比性交天海更中意性爱。
结果他怎么也没想到今天自己被一个女人给强奸了。
「你别闹了!」
趁着手臂没被按住,天海一下拍开了床头灯。
然后他就忘了把手臂收回去推开铃谷。
对面的灰瞳中满是泪水,同时脸色还显出一种不正常的潮红。
两人对视了五分钟,直到铃谷胸口的起伏越来越大。
她喘气的节奏,就像是一条离开水的鱼。
天海搞不懂怎么回事,但他觉得铃谷绝不是在诱惑他。
少女牵起天海的手,放到自己左胸。
一片温软柔滑之下,天海感到的是非人的心率。
「提督……不要看,救救我……」
「到底怎么回事……你的心脏怎么跳得这么快……」
「不……太恶心了。」
铃谷俯下身子,又一次吻住了天海。
浴缸里放好热水,天海横抱着铃谷走进浴室。
一番抵死缠绵,两人身上的粘腻已经不知道该属于谁。
天海没仔细算,但他印象中铃谷已经有七八次到达了绝顶。
不是说自己技巧高超,而是铃谷是他见过最为敏感的女人。
一直到把她放进水里,铃谷还是没从失神中缓过来。
天海叹了口气,自己也坐进了浴缸,把铃谷转过来,揽在怀里。
她的屁股上还残留着刚才大力揉捏的指印,浮在水上像是两座小岛。
铃谷的头搭在他肩膀上,似乎她不愿意抬起来。
天海没说话,他实在是累得不轻。
「嗯,谢谢你,提督。」
铃谷双手环着天海的脖子,那力道让胸前嫩肉都在天海胸口压成了两个肉饼。
「完了,贞操已经没了,我现在彻底嫁不出去了。」天海苦笑道。
铃谷的身子颤抖了一下。
可以说是不易察觉,然而两人贴的如此之近,天海感受不到是不可能的。
「好吧,提督……不管怎么说,跟这样的铃谷……还是非常感谢。」
「别说废话,你心里有事我看得出来。」天海道,「你可不是心甘情愿勾引
我的……你的身体……到底怎么了?」
铃谷抱他抱的更紧了。
「提督……」
「没关系,你要是不说,我也不会怪你。」
说完这句话,天海感受到的是疼痛。
铃谷的指甲刺进了他的肉里。
「想起来很痛苦么?那就不要想了,我们聊点别的话题。」天海道,「还是
说……单纯的让我再抱你一会儿?」
铃谷还是没说话。
突然,她放开双手,又吻住了天海。
天海只得迎合着她的舌头。
在分开的时候,铃谷用手将两人唇齿间的银丝挑断了。
「提督……其实……铃谷……生过孩子。」
那时候天海还不认识纱纪。
所以舰娘怀孕生育这种事他有些处理不过来。
「等会儿……生孩子?」
「没错。三个孩子,生下来就被那些人带走了。……也许是死了吧。死了也
好。」
铃谷还是笑着。
天海感觉水温越来越热,或许是因为自己的体温在下降。
「那些人?什么人?!」
「铃谷……不知道。他们说着我听不懂的语言,在我的身上……」
天海二话不说,主动出击吻上了她的嘴。
「够了……别再说了。再这么回忆下去你会疯的。」
「还真是个喜欢耍帅的男人。」
铃谷还是笑着,指尖划过了天海的面颊。
「我最讨厌别人说我帅了。明明我是那种英气勃勃的丑,简称英丑。」天海
道。
铃谷还是笑着。
这让天海很想哭。
元气JK,活泼开朗,舰娘名册上对铃谷是这么描述的。
但换个角度一想,她就只能保持这种性格一直到死,连歇斯底里释放情绪的
权利都没有。
——到底是谁设计了这种心灵枷锁?
那个时候,天海第一次对舰娘是什么产生了疑问。
「既然你说不要去想,那我就不想了。」铃谷道,「提督……今天晚上能抱
着铃谷睡吗。」
「能。」
天海捧起点水,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
「Goodafternoon!天海君!」
「金刚啊?过来扶我这个盲人一把。」
外面狂风大作,天海刚到军港另一头丽奈的办公楼下就迷了眼。
闭了好一会儿眼睛,他才恢复过来。
「OK~ teatime已经到了,提督在办公室里等你,红茶我也泡好了。」
「如此贤惠?这么发糖真的大丈夫啊?」天海道,「介意我往茶里加白兰地
么?」
「你去问提督咯。」
「那行。」
一路上楼,敲门,也不管丽奈应声了没有,天海就走了进去,一屁股坐在沙
发上。
「你下次再这么干,我就等你在办公室里不可告人的时候闯进去。」丽奈道。
「那我就把你一起干了。」
「打得过我再说。」
「行吧。」天海抓起一个茶杯,一下把所有液体倒进了胃里。
这换来了丽奈一个鄙视的眼神。
「你属驴的?专门跑过来,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我就是属驴的你有意见么。」
天海在上衣内兜摸索了一会儿,翻出了一个小纸包丢在桌面上。
「跟最近捡到的那只铃谷有关?」
丽奈打开纸包,里面是几个电极一样的东西。
「你别不信,明石开刀从她皮下拿出来的,看起来像是拘束装置,装在那儿
电人可不是一般的疼……你帮我查查这是哪国产品。」
「你把老娘当包打听了?」
「我当你是折原临也行么?」
「你这不是骂我人渣么?」丽奈道,「我不干了。」
「哎呀,行行好吧,丽奈姐姐,丽奈姑姑,丽奈奶奶!」天海双手合十,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真的很想知道啊!」
「行了行了,我不跟你胡扯了。」丽奈道,「找到那些人之后,你想怎么样?」
「找到了再说吧。」
「你找不到的,我也不会给你找。」丽奈右手撩了一下头发。
天海咧嘴笑了。
「不是吧,还生气啊?好好好,你不是折原临也,你是……」
丽奈倒了一杯红茶,又加了一点白兰地。
杯子推过去,天海立马停了嘴。
「嘿嘿嘿,杨威利的待遇,你真懂我。」
轻轻喝了一口,天海不再接丽奈的茬。
「据铃谷说,抓她那些人的语言听不懂?」丽奈问道。
「嗯。在东南亚沿海发现的。」
「那选项就多得很了。菲律宾?印尼?新加坡?甚至更深一点,中国?」丽
奈道,「查出来你又能怎么办?还能把他们一个个都杀了么?还是说你觉得能阻
止这种研究?」
「研究?研究这个的很少么?这就是他们这么摧残铃谷的理由?」
「对抗深海栖舰的唯一武器,你觉得有多少国家不眼红?」丽奈叹了口气,
给自己的红茶也加了酒,「你觉得这有错么?换了你,你怎么想?」
「肯定有错……算了,我们自己屁股也不干净。」
「谁来监督你们这些武力强大的国家?谁来监督舰娘?她们的力量真的可信
么?有朝一日深海栖舰被消灭了,你们又会把我们怎么样?——这些人一定会这
么问你。你想想深海入侵前的军备竞赛,不也是这个道理。」丽奈轻轻搅动着茶
水,「解析构造,然后制造属于自己的舰娘,他们这个念头可从没断过——你以
为每个国家都喜欢交保护费才能搞沿岸警备?」
「……妈的,穷山恶水出刁民。」天海看着杯子,却有点喝不下去。
「别光看着别人黑,你以为我们本国没有这个?外部民众不知道,你以为军
部内部对舰娘就那么信任?你放弃吧,人类永远无法完全互相理解,排他和猜忌
心理你绝对解决不了的。你那只铃谷……只是个逃出来的特别幸运儿罢了。」
天海握紧了拳头。
想了想,还是把所有的茶慢慢喝了下去。
「所以到底该怎么做,你知道了吧?」丽奈托着下巴。
「咱俩都认识多少年了,你还不了解我?」
「我就是因为太了解你才这么问。」丽奈道,「那只铃谷……还送回去么?」
「不打算了,准确的说是她自己不想走。」天海道,「她说无论如何想不起
之前所属的镇守府了……谁知道她是真想不起来还是假想不起来。」
「这个年代,知道的少是一种幸福。」丽奈道。
「那你能别再跟我说了这一大套之后再马后炮的说这个么。」天海道,「不
过话说回来……你说铃谷之前的长官是不是私通外国了?」
「都不知道是谁,这种无聊的指控就算了。」
「可他妈不就是无聊的指控。」天海道,「你说猜忌心解决不了……哈哈哈,
还真是没错。再来一杯。」
……
熊野什么都没说,只是把杯子里的液体喝完了。
十根脚趾上涂着粉红的指甲油,蜷起然后又放开。
天海注意到了这一点,这让他稍微有点热血上涌。
强迫自己不去看熊野的脚,他又倒了一点酒。
「你现在明白了么?你还以为铃谷那种精神状态完全是因为我么?」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熊野低着头,声音有一点哑。
「无知是一种幸福,但有些东西该知道还是得知道。」天海道,「一段时间
内我大概也不会和任何人产生恋情……铃谷想要的是爱情和保护,保护我是没问
题,爱情就只能你来给了。现实比你想的复杂得多,别自顾自的感动了。学会做
个人吧。」
「啊啦,我还真是失格的说。……好吧,提督君。我要告辞了,你收藏的酒
口感真的很好。」
「昨天晚上我很抱歉……不过我得说你的味道更好。」
熊野白了他一眼,转身出了门。
天海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我被下了药搞得失去理智!为什么我会发狂!」
月亮已经爬到了半空,把铃谷的脸染上了一层银白。
这在熊野看来,没有任何东西比她更纯洁。
熊野感觉脸上有点热,但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酒精。
轻手轻脚的拉开被子,躺到铃谷身边,半虚半实的贴住了她。
「如果说是我来给你爱情,我该怎么做呢,铃谷……不过……请多指教。」
从背后抱住铃谷,熊野闭上了眼睛。
十二章深渊-Abyss-
「什么……司令官,休,休假?为什么是我?」
滨风站在办公桌对面,一脸不解。
「神通跟我说的,你现在的命中和回避率是之前的一半不到,以这个状态上
战场,会死。」天海翘着二郎腿。
「恕我不能退缩。只要多加训练,一定可以恢复……」
「少废话,这是命令。」天海道,「带上你那个小男朋友,这一个星期爱上
哪玩上哪玩,就是别在镇守府待着。反正是长草期,不差你这一个。」
「……您是认为我会像个外行一样被那种小事影响战斗么?」
「不是认为,是已经。」天海道,「如果实在不知道出去干嘛,找丽奈去。
她最近也要休假,让她带着你们玩。为这点破事纠结,还不如抛下舰娘这个身份,
直接去当个中学生。」
「……是。」
……
一个星期前,天海还记得自己是这么跟滨风说的。
结果他是死活搞不清楚为什么这样都能惹上事。
跟白木从直升机上跳下来,两人以最快速度冲进了横滨市立大学医院。
一见丽奈,天海就在她肩膀上猛捶了一下。
「回头请我吃饭。你们在外面旅游吃香的喝大的,老子过来就得在直升机上
啃压缩饼干。」
「你说的也太恶心了,到底什么情况?」白木道。
「你自己进去看吧。」丽奈道。
天海只在病房里待了五秒钟,然后就控制不住的冲进了厕所。
等出来,他嗓子还有点难受。刚才的压缩饼干也算是白吃了。
看到的东西已经足够可怕,那股腐肉和化学制剂混合的味道让他更是反胃。
「这就是你要请老子吃的东西?彻底烤糊的……肉排?」
「够了,那是个重度烧伤的女孩子。」丽奈道。
「怎么回事?金刚,滨风,一真,你们谁告诉我?」
……
买火车票的时候,滨风和一真选了车厢最末尾的座位。
一是因为人少,二是因为某两只实在是太如胶似漆,弄得他们俩都恨不得捂
上眼睛。
就算坐在这儿,都能听见车厢另一端的声音。
「啊……好了,提督……注意一下时间和地点……」
「这地点挺好的啊……整个车厢也就不到十个人……」
一真看了一眼滨风。
女友和自己一样是面红耳赤的状态。
要是说他不打算干点什么,似乎也不太对。
但是丽奈和金刚弄出那么大动静,让他感觉自己一直被一个大电灯泡照着。
看他手足无措的样子,滨风也不那么尴尬了。
稍微向一真坐了一点,把头枕到了他肩膀上。
感到那份温热,一真的心跳也有点快。
想了一想,轻轻拉下滨风左手的手套,牵住了她的手。
「哎呀!几位客人,快请进!」
四个人的终点站是横滨的温泉旅馆。
被女将引路过去,四个人进了两个相邻的房间。
「啊……痛快!」
换上浴衣,丽奈在地板上打了个滚。
「真是的,提督……没有一点提督的样子。」金刚嗔道。
「既然不穿军服了,那还板着一张脸干什么?」丽奈闭上眼,双腿叉开躺着,
「那两个小笨蛋……害羞的我都想打他们了。」
「没关系啊,提督。」金刚道,「其实啊,你这样也很可爱。」
「啊啦,让人说我可爱可真不容易,不愧是我老婆。」丽奈向前蹭了一点,
脑袋枕在金刚腿上,「那两个家伙要是还那么羞涩……估计天海那老小子要吐血
了吧。」
「其实啊,只是因为他们什么都很懵懂的说。」金刚低头看着丽奈的脸。
「所以说,就让他们在房间里自己玩吧,老在面前晃悠我们也很尴尬。」丽
奈道,「好了好了,我们两个泡温泉去,不管他们了。」
温泉里雾气缭绕。
水温有点热,使得滨风的脑袋有点不太清楚。
以前约会玩的最开的时候也只是逛夏日祭,像这样两人一起跑来旅游还是第
一次。
浴池是男女分开,以至于她也不知道现在一真怎么样了,还有之后回到房间
会发生什么。
之前发生了那种事,他在亲眼见到之后还能对非人类的自己一如既往,已经
让滨风相当满足。
毕竟她那时候已经做好了一真落荒而逃的心理准备。
——这样下去,你跟他就不对等了,不对等的感情早晚会出问题。
滨风还记得天海知道这事儿之后对她说的话。
考虑过这种可能,但她不愿意去想。
自己这种身份,有一点幸福便已足够,又有什么资格奢求长久的感情。
滨风笑了。
走一步看一步,这种想法真不像自己。
滨风决定不再去想了。
不是想不透彻,只是单纯的被人打断。
一双手按在了她胸前。
「Oh,真是的,here为什么这么big!」
「啊咧?金刚姐?还有……」
胸袭了滨风的正是金刚。
丽奈靠在浴池边上,一脸苦笑的看着她们俩。
「嗯,不要这么害羞啊。要不要我教你一点回到房间之后的skill?」
「……请容我拒绝。」
说是这么说,滨风也不知道该怎么推开金刚。
「好了滨风,她怎么对你,你也怎么对她不就是了。」
丽奈蹚水向前走了几步,抓起滨风双手,按到了金刚胸前。
「喂!提督……」金刚带着一点幽怨看着丽奈。
「当着我的面调戏别的女人,今天我就胳膊肘往外拐了~ 看招!」
没等金刚反应过来,丽奈双手已经开始在金刚大腿上胡乱的挠了起来。
「OH……提督……youaresobad……好痒啊……」
滨风有点手足无措。
转念一想,能跟天海关系那么好的大概也不是正常人。
然而她还是手足无措,甚至不知道该不该把手从金刚胸前拿开。
当一真看到滨风进房间的时候,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因为滨风看起来一脸生无可恋。
「怎么……那个女提督……她欺负你了么?」
「其实……并没有。」滨风脚步虚浮,一头栽倒在垫子上。
「难道海军都是这种人么……」
「……我真的想说不是。」滨风向前挪动了一点,把头放到了一真腿上。
虽说因为深海入侵,横滨港基本是需要完全重建,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市
区还是有相当的繁华程度。
只不过吴镇守府离市区太近,几个人平时也没少外出逛街,对这里的繁华路
段确实是没什么兴趣。
吃完早饭又商量了一个小时,最后决定去乡下看看风景。
几个人租了一辆车,顺着高速公路一溜烟出了城。
「所以我就说,从那坑爹的钢筋水泥森林出来,体验一下自然之美也不坏。」
丽奈扎了个高马尾,一身皮衣,戴着墨镜,煞是英姿飒爽。
至于她旁边的金刚,则是休闲风衣加牛仔裤,十足的青春少女模样。
一真和滨风对视了一眼。
两人穿的还是制服。
「好了,不用介意穿什么衣服的说。」金刚道,「舒服才是最重要的~ 」
「……好吧。」
很快,眼中所见的东西就从高楼变成了稻田。
「某些平时活动范围小的人,现在可以好好饱眼福了。」丽奈道,「也呼吸
上一点无污染的空气,平时镇守府里燃油味道太重。」
「讨厌啦,提督,出击的时候身上有油味是难免的啦。」金刚道。
「你身上的油味对我来说是最好的香水。——你俩干嘛啊?」
丽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后排的两个小家伙不约而同的看着窗外。
「对不起,丽奈提督……我们……不太习惯。」滨风道。
「跟老婆打情骂俏,这没什么可避讳的,你俩也可以这么做。」丽奈道,
「再说了,说点情话总比某些碎嘴整天胡说八道强。」
「……」
滨风无言以对。
自己跟天海连肌肤之亲都没有,天海对有了另一半的舰娘也从不调戏,所以
她也没见过天海跟别人说情话的时候。
「好了好了,别想那么多有的没的,放松才最重要。」丽奈笑道。
所谓世外桃源,丽奈在书上读过。
而且她认为现在看到的就是。
一眼望去,周遭皆是一片翠绿,看得人心旷神怡。
两三个小孩从街角一路打闹过来。
一只猫慵懒的趴在树上晒太阳。
「嗯……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军务和深海栖舰,舒服!」
丽奈伸了个懒腰。
「没错,丽奈提督。」一真道,「这地方……让我想起了爷爷奶奶的家。」
「叫丽奈就够了,丽奈姐也行,我这会儿可不是提督。」
这是下午三点,一天中气温最高的时段。
村子看起来是新建的,毕竟在舰娘出现之前的相当一段时间这种防御薄弱的
海滨村子可以说是没有活口。
现在还能恢复到之前那种程度已经很不错。
在种地之余,还能冒险出海捕捞点什么,可以说跟战前区别不大了。
也没有什么目的,几个人就在村子附近乱转。
「Comeon!提督!我们来照相吧!」看着一片刚结穗的稻田,金刚似
乎兴致很高。
「好啊。」丽奈把相机递给一真,「先帮我们拍一张,然后我给你们俩拍。」
「没问题,丽奈……姐。」一真举起相机,开始慢慢调整取景框。
结果他还没按快门,就把相机放下了。
「怎么?没电了?还是内存满了?」丽奈问道。
「——都不是。你们看,那边在冒烟。」
顺着一真的手,丽奈和金刚都转了个身。
虽然已经消散很多,但远处空中还是有些黑烟在做着布朗运动。
「……着火了?先去看看热闹。」丽奈扶了扶墨镜。
几个人冲着烟雾的方向过去,最终在一片空地停下。
——确实是着火了。
着火的是一堆木柴。
木柴上还有根柱子,柱子上捆着一个人。
虽然现在绳子已经快烧光了。
那个人也只是勉强能看出人形。
火刑柱。
丽奈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看着那具焦糊躯体的曲线,应该是个女人。
「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
女人的嘴唇还在动,似乎在说着什么。
丽奈下意识的把耳朵贴近了她。
「小北方……快跑……不要回来……不要出现……」
……
「所以说,她是人类,不是深海栖舰?——废话如果是深海根本不会被烧成
这样。」天海搓了搓下巴,「到底怎么个情况?我怎么没听说过现代社会还有圣
女贞德呢?」
「我也不知道,她可是话都说不利索了。不过小北方这个称呼,我想不出第
二个人。」丽奈道。
「所以呢?我说元芳……啊不对,白木你怎么看?」
「被深海蛊惑的人类,我想是这样。」白木道,「如果说跟深海栖舰关系很
好的人类,只有这一种可能。如果说是通敌的话,目前也没有深海栖舰留人活口
的记录。」
「那看起来这是被人烧的啊?北萝莉要动手不是直接陆爆干上去了?」
「这就是我要你来的原因。」丽奈道,「重度烧伤,医院不打算抢救了,救
她的可能只存在于你手里。」
「你说这个啊?」天海取出一个小瓶。
那是他当初没敢使用的战舰栖姬之血。
「死马当活马医,反正用其他手段也救不活了。」丽奈道,「背后肯定有故
事……傻子都看的出来。」
……
麻由里今年二十岁。
她还记得小时候总想离开这个村子,然而现在又住了回来。
东京确实很繁华,但总是让她有种疏离感。
所以听到家乡被重建的消息之后,她第一时间就回到了横滨。
说实话,在村里的小卖部当看板娘的生活也不赖。
买烟的大叔,买针线的老太太,还有想喝汽水的小学生。
乡亲们总是那么亲切淳朴。
父母在战争中不知所踪,祖父母也往生了,这些人对她来说就像家人一样。
只不过,就算是家人,互相之间也有些小秘密。
比如某一天晚上,她发现家里来了位不速之客。
是个身高一米左右的小女孩。
看那头白发以及身后浮着的几个圆球,她就已经知道这是什么了。
麻由里的第一反应就是把她打出去。
然而看她缩在墙角,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手里的平底锅硬是没打下去。
不知道为什么,北方栖姬并不想回海里,完全成了麻由里家的食客。
这也让麻由里在小店关门之后没那么寂寞。
每天晚上一起下跳棋,看电视,洗澡,总是那么充实。
虽然说自己搞不出那个叫烈风的东西,但她做的菜似乎也很对北方的胃口,
小女孩每天都能吃不少。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来店里买东西的人越来越少了。
别人看她的眼神里也多了些异样。
甚至孩子看见她都会逃跑。
麻由里不是傻子。
她知道纸里包不住火,但回到家看到北方的脸,还是下不了狠心把北方赶出
去。
更何况北方每天做的也只不过是抱着她的腿要求在咖喱里面放胡萝卜。
——这跟人类的小孩好像没有区别。麻由里这么想着。
她本以为这故事刚刚开始,然而已经迎来了结局。
这一天的凌晨,家里进了小偷。
不管是出于什么动机才去盗窃,那个人成功的摸进了她的房间里。
然后那家伙就在厨房里看见了北方。
这小偷不是军人,看见深海栖舰第一反应也就是害怕。
虽然北方当时也仅仅是半夜穿着睡衣在厨房里找水喝,但那也足够了。
总而言之,他大呼小叫着冲了出去。
没过多久,麻由里门前就聚集了一大群人。
两个男人不由分说把她拖了出来。
——都是身强体壮的农民,麻由里一个女孩子自然没什么反抗能力。
窝藏深海栖舰的妖女,那些人似乎这么说着。
每个人的面容都是那么熟悉,但那种愤怒和恐惧让麻由里无比陌生。
我没有窝藏深海栖舰,北方只是住在我家里罢了,她连人都没杀过。
麻由里这么说着,然而没有人相信。
就算现在不杀人,等她长大也会的。你是被深海栖舰骗了。如果你下不了手,
我们可以替你通知海军。
说话的是隔壁最慈悲的念佛的老太太。
麻由里还是想说北方没有恶意,然而已经没人再听她说话。
这个女人把我们全村卖给了深海栖舰,那些人越来越大声的喊着。
最后,他们把麻由里拖到村外,泼上汽油点了火。
麻由里曾经在故事里听过,在将近一百年前的朝鲜有位烈火焚身仍然一动不
动的中国士兵。
她本以为那只是夸张的传说,但现在她发现这一点都不夸张。
疼痛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之后不管是疼还是热她都感觉不到了。
如果她学过医,或许就会知道这是因为神经被烧毁导致身体丧失触觉。
她也忘了当时自己在说什么,总之那些人没听进去。
再然后,麻由里感觉自己飘了起来。
那些东西和人越离越远,渐渐地什么都看不清了。
——请不要这样。
我没有错。
「老子哪知道你有没有错,你想死还是想活?」
是个男人的声音。
「我……我不知道……」
「那我就默认你想活了。死都不怕,还怕活么?来吧,跟恶魔做笔交易。」
费力的睁开眼睛,麻由里看到的是一个穿海军制服的男人。
他的手里拿着一根针管。
……
人们通常对后天残疾的人心生怜悯,但对先天残疾的孩子厌恶无比。
但是天海得承认,看着一个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连头发都被烧光的人,让
他不难受是不可能的。
他是个爱吃牛排的人,非常享受把牛肉一口咬下去汁水四溢的感觉。
然而看着麻由里透出纱布的浅黄色体液,天海非常怀疑自己以后能有多少胃
口去吃牛排。
手腕上实在找不到静脉在哪,他干脆把针头从麻由里的脖子扎了进去。
然后他顺手按住了腰间刀柄。
一旦麻由里出现什么不可控的变异,就立刻让她脑袋搬家。
所幸对方似乎没给他拔刀的机会。
麻由里连睁开眼睛都用了全身力气。
「你……你是谁……」
「快死的人就给老子安分点。」
「果然……你是海军么。」
「没错,这不是公务,是朋友的私人请求。」
「我……什么都不知道。」
「没让你说,先给老子养伤。」
「……」
「剩下就得看你命硬不硬,我走了。」
不想再看一身焦黑的麻由里,天海准备走出病房。
他毕竟不是医生,面对一个重度烧伤病人不会毫无反应。
首先,吃点东西稳定一下精神。
——然而麻由里又说话了。
「小北方……拜托你……帮我找到她……」
「蛤?」
「我没有其他的办法了……求你找到她……不要让她杀人……」
「你太看得起我了吧?」
「求你了……相信我。北方她不恨人类……她只是在害怕他们。」
「……你等会儿?!」
说实话,麻由里说的东西有点超出天海认知。
自己家破人亡,原因只是深海栖舰害怕人类。
放在以前,他绝对不会相信。
他还想再问,麻由里的头就歪到了一边。
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监测屏幕,发现没有变成一条直线,天海转身出了门。
「……所以你真要去替她找北方?」白木靠在墙上,一脸怀疑的看着天海。
「没错,我很好奇,这事儿太邪门了,主要是她那个说法让我很感兴趣。」
天海道。
「我看你是越来越能折腾了,你想过你有多少几率跟姬鬼级的栖舰直接对上
么?」
「上学的时候不就这样。」天海道,「那时候教官还整天教训我,说什么白
木和丽奈都是好学生,你小子这个搅屎棍别把他们带坏了。……太恶心了,合着
我是个棍子。」
「我们是屎,是么?!」丽奈道,「你知道往哪儿去找么?」
「不知道。不过呢,这才一天,陆基不能下水,在陆上行动也不那么快,范
围不是很大。」天海道。
「那让金刚和滨风跟着你去。」
「免了,我怕舰娘和深海一见面就直接打起来。」天海晃了晃长刀,「我一
个人去反而安全。再说了,有这玩意儿你们还怀疑我的防身能力?」
「你以为我们不知道这把破刀的副作用?」白木道,「一个人去,你可是死
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行了啊,别担心。」天海道,「别忘了,我在比基尼环礁见过比这更糟的
东西。」
「那时候你也不是一个人!俾斯麦就不说了,而且照你的说法,还有个叫什
么水无痕的家伙……」
「打住,我不想听那个名字,一点都不想。」天海道,「你既然知道我能折
腾,还觉得能拦得住我?」
「没错,也只有疯子才会制作这种自残武器。」丽奈道,「你要是死了,指
挥的那部分舰队就全归我和白木了。」
「那我就告诉金刚,你们家提督想出轨。」天海道,「不过……谢了。」
天海本来想直接离开医院,然而还是停下了。
大门花坛边上坐着三个人。
一真低垂着头,滨风和金刚在对他说着什么。
于是天海也走了过去。
「干嘛呢这是?你们仨这是谁要出轨?」
话音未落,金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好了天海君,你也帮助一下他的说。」
「什么鬼啊?一真这是怎么了?滨风我跟你说,你要是敢家暴他我就让宪兵
把你弄走……」
「你……你还笑得出来……」
一真抬起头,他眼睛已经哭得像桃子,满脸泪痕。
「……滨风你真打他了?」
「……才没有,提督。」滨风道。
「那你小子哭什么啊?」
「我不明白啊!」一真的音量猛地提高。
「你不明白啥?」
「麻由里……麻由里她应该是好人吧!就算她做得不对……这也……这也…
…」
「我很抱歉,你小子该看看真正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了。」天海道。
「那我就不要知道了!为什么啊……好人总是没好报……」
「你他妈还有完没完了?!」
揪住一真领子,天海一把将他提了起来。
「你干什么?!」
「提督请您等等!」滨风想去拉天海的手臂,但又有些下不去手。
「算了……老子犯不上跟小屁孩上火。」天海放开一真,「你说我是好人还
是坏人?」
一真转开脑袋,没说话。
「我可不觉得麻由里是好人,她只是个傻子。」天海道,「不过这年头需要
更多这样的傻子。——你还不服气是怎么着?是不是觉得世界特别他妈的没希望
生无可恋了?」
「……」
「黎明还没到呢……你这要是撑不过去,想想滨风会怎么样吧。」天海道,
「干嘛对这个操蛋的世界投降?看不见黎明又怎么了,老子杀他一个黎明出来。
给我自己想想吧,我还急着找人。」
天海在一真肩膀上使劲拍了拍,转身就走。
就像之前自己想的那样,北方走不远,所以先在麻由里的活动范围搜索。
到了那个村子,天海也没去问别人,直接开始往海边跑。
即使一路上的人都以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他。
说实话,看了麻由里的惨状,天海实在不想跟这村里的人说一个字。
人就是这么有趣的生物,给他们一个自以为正确的理由就会立刻比动物还嗜
血。
或者说,仅仅是需要在背后轻轻推他们一把而已。
起码就天海所见,这里的生活跟之前一样。
不过每个人脸上都有点不自然。
而且有趣的是,街上见不到几个壮年男性。
「——说白了不还是害怕么。」
天海这么想着,但是没说出来。
男人全都出去搜索,女人孩子留在家里,不知道的还以为到了原始部落。
以天海的认知,北方一定会往海的方向去,毕竟那应该算是她的故乡。
而且越往那边走,眼中所见的男人也就越来越多。
「该死,这满大街臭男人真他妈碍眼。」
天阴沉沉的,乌云低得像直接盖在房顶上。
这导致天海听到那声巨响的时候还以为是雷阵雨的前兆。
然而这明显不可能。
单纯打雷的话,身边的几个男人不会那么慌张的往反方向跑。
「你等等,怎么回事?」
顺手拽住一个半大小子,天海把他硬转了个身。
「你干什么!深海栖舰要来了,我们要死了!还不快跑!」
「少他妈废话!」天海抽出手枪顶在他额头上,「怎么回事,深海栖舰在哪!
老子是海军!说不清楚算你引发骚乱就地枪毙!」
「……」男人明显是被天海吓了一跳,「就是……一路往北……海滩上……
码头……」
「知道了,滚!」
一脚把男人踹开,天海继续拔腿狂奔。
事实证明,当一个人越不想碰上什么,什么就越容易出现。
上午在病房里闻到的焦糊味已经足够让让天海反胃,然而现在这股味道的浓
度是上午十倍有余。
他根本忘不了十年前的人间炼狱。
然而现在这一幕跟当年高度重合。
沙滩上开了几个焦黑的大坑,断肢七零八落散了一地。
甚至连血腥味都闻不到,因为那些伤口已经被高温炭化。
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趴在地上大声惨叫,膝盖和以下的部分已经不知所
踪。
四周稀稀拉拉围着十几个人,然而没一个敢去救他。
只因为离他不远的那个身材丰满的白衣女人。
看着那女人的角和爪子,天海已经确定了这是谁。
推开旁边不敢动的村民,排众而出。
「好吧,湾子同学,你来找你妹妹的么?」
「求你……救救我……」
看着天海的海军制服,那个断了腿的家伙像是发现了救星。
天海看都没看他。
「你们……总是这么学不乖么。」港湾栖姬面无表情。
「打了十年,你们还不了解人类?」天海笑道。
「军官先生!我们是不是要……」旁边某个人道。
「作死啊?滚。」天海道,「湾子同学……你介意这帮人把伤员都弄走么?
我来跟你玩玩。」
「自不量力的人,我不是第一次见。」港湾道。
「那是因为你没见过我。」
「你什么都不懂。」
「我起码懂你担心妹妹。为了某个人,我也在找她。」
「我不会把北方交给你。」
「我也不是要杀了她。」环顾四周,天海发现那些人撤退的差不多了。
「很抱歉,我们立场不同。我家提督已经在去接她了。」
「好吧……那不只能硬闯了么!」
天海右脚猛一蹬,整个人冲向港湾,上去就是一刀。
港湾一抬手,已经挡住了那一记横斩。
——不要再回来了,你真正的家在海里。
北方还记得自己被麻由里推出窗外时听见的话。
她第一反应就是要回去救麻由里,然而当她看见麻由里的眼睛时却停下了。
一直到被拖上火刑架,对方传达给她的信息都是不能出现。
北方不能理解。
她完全可以把在场的人全都杀光,把麻由里毫发无伤的救出来。
但结果是,麻由里自己放弃了活下去的机会。
北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没上去救人。
单纯因为麻由里一个眼神就不采取任何行动,这也太奇怪了。
现在她站在海边,却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你不知道怎么回家了么?」
北方一惊,猛地转身。
身后多了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脸上的笑容颇为自信。
——是人类。
「滚回去!」
数架复仇舰爆凭空出现。
北方相信一下就能让这个人尸骨无存。
只要把炸弹投下去——
「不行哦,小北方。他是我们的提督。」
北方循声望去,然后就退了一步。
——地狱猫舰战。
毫无防备之力的舰爆队伍被打得一架不剩。
不远处空母水鬼从海上缓缓滑了过来。
「来吧,我们带你回家。」空母水鬼道。
北方没走过去。
因为她看见了不远处的三个人。
是那些把麻由里带走的人的其中几个。
「我们找到那怪物了……那边的小哥!快走!别站在深海栖舰旁边!太危险
了!」
「北方不是怪物!你们才是!」
怒向心头起,北方不受控制的喊了出来。
「你说得对!他们就是怪物!」
黑衣男人已经冲了过去,连开了好几枪。
两个人应声而倒,额头迸出一团血花。
剩下一个人也吓傻了,似乎他不明白对方怎么会突然下杀手。
「为……为什么?!你为什么杀了他们!」
「这问题你来世再想吧。」黑衣人收起枪,拔出匕首一下插进了那人喉咙。
气管被开了一个大口子的时候,呼吸就成了徒劳。
这个人的脸慢慢没了血色。
「我叫贤治……死前给我记好了。」
不再看还在抽动的尸体,贤治折返回去,牵住了北方的手。
「别害怕,跟我和翔鹤回家。我们当然控制不了那些人类的恐惧……但我们
能控制自己的。」
「妈的!」
天海后退了几步,一个趔趄才停下。
手麻的几乎握不住刀,相对的,港湾左爪也被他削掉了一大块。
虽然不及水无痕,但港湾的力量明显比绝大多数舰娘都强。
「还要打么?我若是想杀你,你早就死了。」港湾道。
「好么,合着又是因为施舍才活了一命。」天海道,「生而为人,老子还真
是抱歉啊!」
来来回回拆了几十招,天海发现港湾比他想象的结实得多。
一开始靠着出其不意废了她一只手,然而就算这样,自己也足够吃力。
「然而我不会让你过去。」港湾道。
「好好好……为了那个深海提督。」天海道,「合着你们跟我们差不多……」
港湾的表情突然有了一丝波动。
「我没时间跟你聊天。提督找到了北方,我该回去了。」
说罢,她不再理会天海,转身就走。
「搞什么!给我回来!」
天海说着就要追上去,然而面前被舰爆炸出了一排大坑。
如果不是出于战斗本能的回避,他大概也会和那些村民一样。
烟雾散去,港湾也不知所踪了。
「该死!」
天海想一屁股坐在地上,然而又觉得丢人。
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拖着刀一瘸一拐往村外走。
「您回来了……那深海栖舰被打跑了是么?」
还没出村子,几个人就围住了他。
然而天海已经连抬杠的心情都没有了。
「不知道!滚!」
镇守府的地下室很少有人来。
因为没几个人想跑到这种黑暗压抑的环境里待着。
人总是在向往光明。
天海跨过走廊尽头,顺手把铁门关上了。
之前出来的白木和金刚正在看着他。
「丽奈不来了?她就那么忙?」天海道。
「Yes……休假回来工作实在是太多了。」金刚道。
「好吧,所以就让你来了。」天海道。
「行了,别扯淡了。」白木道,「把麻由里放在这儿安全么?」
「院长都关得住,关她估计也没问题。」天海道,「反正现在也是根植物人
一样……先放这儿观察着吧。」
「那就这样吧。」白木道,「关于那个所谓的深海提督你怎么想?」
「我不知道。」天海道。
「没想到还真的有这种背叛人类的人。」
「我们就不算背叛人类么?人类就是对的么?」天海道。
白木深吸了两口气,硬是没说出话。
「好了,天海君。」金刚道,「总是做正确的事可是非常hard的说,我
们还是来开茶会吧。」
「我他妈老是搞不清楚你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天海道,「这种我们心里
都没底的事,打圆场有什么用……算了,我先去跟滨风和一真好好谈谈……这中
二年龄的小孩干出什么过激行为可就不好玩了。」
「那我就先回去了。」白木阴沉着脸。
「好啦,我也回去了。」金刚则是微笑着。
绕过凤翔居酒屋,三人走向了不同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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