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凛冽寒风冰封在无尽的白色中,阳光仿佛冻僵了一般穿不透密布的云层,淡
淡的血腥味凝固在空气中。
「队长,再没有救援我们就真的挺不住了呀!」厚厚防寒服里传出颤颤巍巍
的声音,苍白着脸的少年求助的望着身旁的眼镜男。
被称为队长的眼镜男近乎绝望地靠着冰壁,抬眼望向没有一丝光亮的洞口,
呼出的水汽裹在镜片上结成一层冰晶。
眼镜男张了张发白的嘴唇,有气无力的对着通讯器发出最后一次呼救:「控
制台,控制台……救赎一队请求救援,位置62°12' 59" S,58°57
' 52" W,重复位……」没等他说完,通讯器中传出沙沙的声音,「妈的!信
号又断了!」握着通讯器的手紧了紧。
天知道他有多想摔了这个破东西,奈何这是他们最后的希望,绝对不能坏。
「队长……」少年的声音越来越虚弱,五官都痛苦的挤在了一起,「队长,
我不行了。如果你能出去,帮我跟我妈说我想吃她亲手包的饺子……」
「小吴!别睡!小吴!」眼镜男隔着厚厚的手套拍打着少年没有血色的脸。
原本昏死过去的少年突然睁开了空洞的双眼,喉咙中发出野兽似的低吼。满
是血渍的手死死的抓着眼镜男的胳膊,隔着防寒服咬了下去。
「小吴!你疯了吗!」防寒服被扯开了一个口子,羽绒纷飞,这一口虽然没
有伤到他,但见这力度要是咬到胳膊,那非得被生撕下一块肉不可。
少年并没有收手的意思,紧接着又向眼镜男张牙舞爪的扑来。眼镜男紧接着
将另一个胳膊架在身前,挡住了他。
「你到底怎么了!」眼镜男冲少年吼道。但少年仿佛听不到一般,一次又一
次地攻击着他。情急之下,眼镜男将通讯器一把砸在了少年头上。
少年的头上赫然一个血窟窿,倒在了地上,通讯器也砸的粉碎。
眼镜男呆滞的看着少年的尸体,口中喃喃道:「都怪我……都怪我……」突
然跪坐在地掩面痛哭,「如果当初不是我执意要去看那具尸体,大家就不会发狂,
不会掉入冰洞变成现在的样子……都怪我……」
冰洞外呼啸的寒风夹杂着暴雪毫不留情地剥夺着南极洲上生物们的温度。
此时南极考察站救赎站控制台,几个身着红色防寒服的工作人员正在忙着对
求救信号进行定位。突如其来的暴风雪打乱了他们的勘探计划,还与救赎一队失
去了联系。
「这鬼天气怎么回事,预报是不是弄错了,真是没用。」
「哪是预报错了,分明是这天气反常。这季节本不会这么冷,就算是冷也不
会出现这么夸张的暴风雪啊!」
「别聊了,快确定位置!救人要紧。」站长打断了他们的聊天,眉头紧锁,
不时地看向窗外呼啸的暴雪。
他参加了四次南极科考行动,近两次异常天气越发频繁,高温时突破了20
摄氏度,这次的异常天气也许早有预兆。但没成想真就出了意外,这可是他第一
次做站长,送了多少礼,花了多少钱,好不容易坐到这个位置。
「真会给人找麻烦。」站长暗暗腹诽。
「站长,位置找到了,但是这种天气,我们贸然搜救很容易发生危险。」看
起来斯斯文文的女勘探员报告。
「覃队长!我们现在不去救援,他们怕是要挺不住了!」一旁的男勘探员激
动的道。
「……」
「站长,咱们怎么办?」被叫做覃队长的女勘探员问道。
「不能冒这个险,让更多的同志陷入危险。」尽管心里很不耐烦,站长还是
要维持他「深明大义」的形象。
此话一出,就算有什么异议也没人再提了。
云层渐散,阳光为白茫茫的南极镀上了一层光芒,但并没有给人带来丝毫的
温暖。
当救援队赶到时,眼镜男和少年的尸体已然僵硬,救援队一片沉默,将二人
的尸体带上,四处寻找着其他人。
在沿着救赎一队勘探路线搜救时发现了一个突兀的立在冰原之上的巨冰,没
有人注意到被雪掩埋的巨冰一角露出了一节僵硬的动物尸体。在巨冰不远处散落
着其他一队队员的尸骸。
尸骸残破不堪,有的地方甚至露出白花花的骨头。原本以为他们遭遇了野兽
袭击,但是从伤口来看并不像是野兽啃噬的,反倒是想人咬的。思及此,覃队不
禁打了个寒战,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是不管发生了什么,尸体总是要带回去的。
考察站里一片沉寂。除了一队队长以外,其他队员身上都有着很严重的伤,
但奇怪的是,这些伤并不像生前造成的,更像是死后咬伤的。不过小吴的尸体不
同,他的致命伤是头上的窟窿,其余浑身上下只有左手有一个很深的血齿印。这
一切都太过离奇,对从小就接受着唯物主义思想教育的勘探员们来说,眼前的一
切根本无法接受。
一行十人无一生还,这次意外让此次考察不得不提前结束。
「妈的,就会给我找麻烦!死也不会挑个好时候死!」站长在房间里气得捶
胸顿足,一把将行囊扫到了地下。
他苦心钻研学术多年不得出路,本想着趁气候变化抓紧勘测,说不定会有什
么大发现,到时候作为考察站站长自然功劳极大,名利双收的事情,这可比研究
学术来的快多了,要不然他也不会花费那么多心思去买通关系坐上这个位置。事
情一出,不仅名利两空,还得安抚他们的家人,自己的心血和钱财都白费了。想
到这里站长恨不得砸了整个考察站。
躺在床上的覃队长十分焦虑,连安眠药都用上了,眼前依旧不停的回放着搜
救时见到的种种离奇场景,无数猜测在她脑海中浮现,辗转难眠。
次日回国途中,大家各怀心事,客舱安静的可怖。无人注意的货仓中,几具
尸体微微动了。
第二章
「诶,钱队,你看新闻了吗,咱们c国南极考察队的飞机在咱们市郊坠毁了。」
卷毛小警察小跑到刚踏进警局门口的钱启宁身边,一脸认真的说道。
钱启宁掏出的烟,漫不经心地点燃:「看了,但是没细看,这事儿啊,不归
咱管。」说罢迈着大步走到座位上,翘起了二郎腿,轻吐一口烟圈。
「钱队,可不能这么说。」小警察追了上去,「咱们是警察,要有探案嗅觉,
这事儿,我就觉得不简单。」
「哈哈哈,还嗅觉,你是警犬吗?」一旁的女警王思忍不住笑出声,「这考
察队飞机坠毁,跟咱们八竿子打不着边啊,醒醒吧。有这嗅觉,还不赶紧把张阿
姨丢的电动车找回来。」
小警察被怼的说不出话,灰溜溜的回到了座位上。
「下午还要去医院吗?」女警问钱启宁。
「得去啊。」钱启宁深吸了一口烟,满脸无奈道,「局长老婆要生了。」
「局长老婆生了,关你什么事?难道孩子是你的?」王思故作惊讶地瞪大了
双眼。
「再胡说八道让你也去找张姨的电动车。」钱启宁白了王思一眼,「今天是
他和小老婆一年零十四天的纪念日,没时间去陪大老婆生孩子,副局求着我去代
局长陪他大老婆生孩子。」钱启宁阴阳怪气的说着。
「局长还有小老婆?!」小警察炸雷一般喊出了声。
「你小点儿声,整个警局只有你和局长夫人不知道了吧。」王思见惯了他一
惊一乍的样子,「副局平时那么狗腿子,这次怎么没主动请缨呢,有点意思。」
「还不是因为家里的母老虎,他能走到今天这位置,你又不是不知道因为谁。
这种陪别人媳妇生孩子的事儿,他哪敢啊,万一惹着家里那位了,他可就吃
不了兜着走了。」钱启宁语气中充满了不屑,掐灭了烟,起身准备去医院。
钱启宁在w市警局担任刑侦队长,他走到现在的位置并不全是因为他能力出
众,也不是因为他有背景,而是因为他偶然撞见了局长与小老婆约会,当时他以
为自己的职业生涯算是到头了,谁成想局长缺一个帮他瞒天过海的狗腿子,为了
保住饭碗,他不得不将狗腿子扮演到底。
w市市立医院。
路过某科室时,钱启宁瞥到一个地中海老医生正拽着一个年轻医生的衣领争
辩着什么。
秉承着不爱八卦的警察不是好狗腿子的原则,钱启宁开始了他的蹲墙角生涯。
「主任,这件事情非常严重,你一定要相信我!」年轻医生语气急切中带着
恳求。
被称做主任的地中海松开了手,「我警告你,不要再胡说!你还年轻,很多
事情都不懂,还需要积累各个方面的经验。年轻人,灵活一点。如果你要是再胡
说,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地中海目光中带着一丝凶狠。
「主任!人命关天啊!你为什么不让大家知道真相。」年轻医生声音带着颤
抖。
「这件事你不要管了。」地中海不再与年轻医生争论,转身走出科室。
钱启宁见状赶紧跑开了,这个墙角听了一头雾水,果然医生不止写的是天书,
就连说的也是。
地中海走出科室门口后,喃喃道:「我真的不想你的前途毁在这里。」
钱启宁在产房门口百无聊赖,又不是自己老婆生孩子,哪有那么紧张,更何
况自己还没有老婆。想着,他便以上厕所为由偷溜了出去。
洗手间里,钱启宁觉得旁边这位小伙子好眼熟,正是方才的年轻医生。方才
没听明白,「好学」的钱启宁一脸八卦的上前问道:「兄弟,刚才看你和一老头
吵架,因为啥呀?」
年轻医生被突然凑过来的钱启宁吓了一跳,哪会有人在厕所里八卦的,但是
还是礼貌性的回答了他:「昨天我值夜班,晚上送来了几位病人,他们都有癫狂
的症状,病患失去基本生命体征,但是却还能运动,而且攻击性很强,并且多多
少少都有些外伤,光看伤口像是被人咬的。若是一个两个还好,但是今天上午,
又送来了几个症状相同的病人,我觉得事情不对,就仔细检查了一下。刚刚拿到
化验单,发现了一种未知的DNA,我个人猜测可能会是一种新型病毒,并且传
染力极强,可能是通过接触或体液传染,现在并不知道是由什么引起的。我希望
是我判断错误,如果是真的,那可能是史无前例的大灾难。」
钱启宁听的半知半解,但是他就算对医学再一窍不通也能听懂「史无前例的
大灾难」这句话,八卦之心或者说警察的嗅觉告诉他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谢谢你啊,兄弟,我叫钱启宁,有啥事需要帮助,来公安局找我就行。」
钱启宁拍着年轻医生的背,自来熟道。
年轻医生被拍的一愣,随后回答道:「谢谢,钱先生,我叫唐易。」
「唐兄弟,我还有事,你慢慢忙,我先走了啊。」钱启宁没等唐易回答,转
身离开了洗手间。
等他回到产房门口,局长夫人刚刚推出来,见钱启宁便问局长在哪。
钱启宁脸上堆满了尴尬,强扯出一个不算太假的笑容,安慰着局长夫人:
「局里临时有一个特别重要的会议,关于一个很严重的案子,局长正在忙呢。局
长让我跟您说,辛苦你啦。」
目送着局长夫人被推进病房,后面跟着一些大大小小前来慰问的官员,钱启
宁一刻也不想呆,奈何他不能走,只能魂游天外,思考着唐易说的话。
院长办公室中,地中海主任跟院长说着唐易的事情,院长的脸色越来越沉重,
最后变得铁青。
「不过是一帮疯人罢了,没必要上报,让他们处理一下就行了。」院长握着
保温杯的双手紧了紧,「小唐医生就是太年轻气盛了,看到什么病情都大惊小怪。
稍微警告一下就行了。」
「院长,要是唐医生乱说些什么,今年咱们三甲医院的评选很有可能……」
地中海主任意味深长的看着院长。
「年轻人嘛,总会有误诊的。你去开导他一下。」院长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若是他执意要『传播谣言』,造成公众恐慌,咱们也保不住他,不是吗?」
「……」地中海主任退出了院长办公室,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主任办公室中,唐易压抑着满腔的怒火,听着主任一套一套的大道理,心里
只觉得他在放屁。
「主任,医者仁心,我们怎能因为要保住三甲医院的名号而无视病人的病情
呢!」唐易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
地中海主任见他油盐不进,实在头疼。「小唐啊,我该说的都说了,你要是
再执迷不悟,到时候我也帮不了你啊。」
唐易再迟钝也能看出主任的虚情假意,「主任,咱们都是医生,你应该明白
的,病人的生命比我们的名誉重要的多。更何况这次疫情若是真的爆发了,咱们
每个人都没办法置身事外的啊。」
「如果因此丢了工作,我的老婆孩子怎么办?她们还得要我养啊!」主任突
然提高了音量,「小唐你不要怪我自私,医生也是人,咱们治病救人尽力就好了,
拯救苍生这种事不要做梦了,看点现实的吧,年轻人。」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唐易是个善良的死脑筋,只要是他觉得对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底,「对不起,
我还是不能看着无辜的人遭罪。」他看着转身离开的主任光溜溜的头顶小声说道。
第三章
「我要见钱启宁。」唐易在拘留所里喊着。
「钱队的朋友啊,那你过两天就能走了。」值班警察跟他搭着话。
唐易根本没有理他,自顾自的说着:「我要见钱启宁。」
「你别不识好歹,要不是看你是钱队的朋友,谁理你啊。」值班警察对着不
懂人情世故的唐易没有一丝好感了。
钱启宁听说唐易被拘留了,原因还是造谣引起恐慌,心中一下子明了了。行
动这么快,那唐易说的很可能是真的,不能保证全对,但是八九不离十吧。
「呵呵,看来这院长又给草包局长塞了不少好东西喽。」钱启宁冷笑着,准
备去找唐易。
值班警察见钱启宁拎着烤地瓜过来了。心想,这个小大夫跟钱队关系真不一
般?钱队怎么会认识这么一个呆子的。但是事不关己,又何必费心,便没再多想。
「辛苦了,地瓜给你了。」钱启宁把地瓜扔给了值班警察,寒暄了几句,便
走到了唐易面前。
「我没造谣,我说的都是事实。」唐易急切的跟钱启宁说着。
「我自然知道你没说谎,你就是太死心眼了,这回长记性了吧。」钱启宁递
给了唐易一根烟,唐易挡了回去。
钱启宁叼着烟按着打不着火的老旧打火机有些恼,无奈的又把烟回裤袋,仔
细地将打火机放进外套内袋,叹了口气,「我相信你说的,但是这横竖都不是我
一个警察该管的。我只能让你提前出去,但是这事情如果真的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那就必须要让上面知道,让所有人知道。」
「现在连院长和主任都不相信我,又怎么去让上面知道,而且病毒扩散的速
度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快!等我们一层层传达上去,政策一层层颁布下来,早就来
不及了!」唐易双手紧攥着,指甲几乎要陷进肉里。
「那也得让他们知道,现在是有人有意要瞒,他们的关系比你想象的复杂得
多。为了自己的利益,他们什么都干得出来。就算你将病人摆在他们的眼前,这
帮人都不一定会有所作为。除非事情大到他们瞒不住,否则要控制病情扩散,简
直是白日做梦。」钱启宁将冰冷的现实摆在了面前,二人沉默着,既悲哀也有迷
茫。
「那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啊。」王思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虽然不知道你们
具体是在说什么,但是听起来很严重,上面的人不管,但是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
「现在病毒的来源并不清楚,像小唐说的,病毒传播速度极快,这种形势下
晚一刻都是一份威胁,我一会儿去见见局长。」钱启宁说道,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会这么相信唐易,直觉告诉他,唐易没有骗他。
「钱队相信的人不会错。」王思给了唐易一个信任的目光,唐易呆呆地看着
她有些脸红。
「钱队,你先别去找局长了。」王思叫住钱启宁,「刚来的消息,市郊快车
道出了连环车祸,交警大队和救护车已经到了,不过事情有些特殊,出现了伤人
事件,需要咱们去一趟。」一脸严肃的报告到。
「走吧,去看看。」钱启宁临走对着唐易调侃道,「别着急,年轻人多按耐
按耐性子,想我也不用来局子里啊。」
王思一个白眼快要翻到了天上,钱队还是这么不着调。
与此同时在w市郊,四辆撞成一串的汽车冒着黑烟,其中一辆冲破了路边的
围栏,车头深凹下去,地上满是刹车摩擦的痕迹。车辆残骸的周围,目光空洞,
肢体僵硬的车主们,扒着车窗奋力地将头伸进去,见人便咬。车里车外血流漂杵,
残碎的肢体,挂在车窗半摇下的玻璃上,内脏散落四处,血肉模糊。
赶来的交警队看着眼前的场面,心理承受能力不好的直接吐了出来。与交警
队和救护车一同赶到的还有电视台的记者们,有的见到此景跑到一边跟那几个交
警一起去吐了,但是凭借着职业精神,记者们重振旗鼓生怕错过重要新闻。几个
交警直接拉起了警戒线,将他们通通挡在外面维持着秩序。
查看情况的交警们听到夹在中间的车里有求救声,冲上去将围在车窗周围的
人推开,见车后排儿童座椅上两岁大的娃娃张着嘴巴露出没长齐的小牙,口中流
着涎水,皮肤发青,张牙舞爪地够着前排副驾驶的小男孩,见这样小的娃娃做出
如此癫狂的举动交警们心中震惊与不忍交织,一位年轻交警连忙将救下小男孩跑
向救护车。
被推开的车主们像是被激怒了一般,喉咙中发出呜啊呜啊沙哑的吼叫,几个
人相继扑来,张着血盆大口死死的咬住为首交警的肩膀,摇晃着头撕扯着,交警
的衣服下渗出了血迹。交警们寡不敌众,虽然暴力执法不太推崇,但这种情形应
该不算暴力执法,算正当防卫了。
双方撕打着,一攻一防,一旁吐的昏天黑地的交警也缓了过来,赶来支援。
但这帮车主仿佛不知道累也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一次又一次地攻击着交警们。
有几个交警不慎被咬伤,倒在地上痛苦的挣扎着。
正在胶着时,刑警队武警队一帮人赶来。
钱启宁见这场面不禁惊呼卧槽。王思刚从车上下来,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倒
吸一口凉气,但她也不是第一天入队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了,忍着不适准备冲上
去救人。
钱启宁一把拉住王思,目光严肃坚定,「你去救护车那边,给幸存者做笔录,
那边我去。」
王思见他少有的认真模样,便转向救护车。
在刑警武警一行人支援下,六位闹事者被控制住。受伤的两个交警由于出现
了发狂的症状,也被关了起来。
钱启宁面色沉重,心想着这不会就是唐易所说的传染病吧。
一只大手搭上钱启宁肩膀,钱启宁下意识一个侧身躲开,反手钳住来者手腕,
将其整条手臂别到身后,一个标准的擒拿。
「疼……疼,撒手,老钱。」这人又黑又壮,却总也敌不过钱启宁的灵活与反
应力,「我,老关。」
见来者是人,钱启宁撒开了手,踢了一脚他的屁股,「武警队长这么弱,怎
么带动你手底下的弟兄?」
关腾飞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有些狼狈的笑了笑:「以德服人嘛。」
从兜里摸出两根烟,点着递给钱启宁,「你说这事儿,真邪性,交警队的消
息来的时候我还纳闷呢,一个车祸犯得上找我们嘛。谁想到这么严重。」
关腾飞吐了一口烟圈继续道:「今儿这几个,你觉得是疯了这么简单吗?」
钱启宁手里夹着烟,任它自己燃烧,看着满地的血肉,狼藉的现场,心情十
分复杂,「当然没那么简单。」
第四章
「听你这话,你好像知道是怎么回事啊。」关腾飞好奇心被引了出来,追问
着钱启宁。
「目前来看,是一种传染性很强的病毒,十分危险。」钱启宁回答道。
「那咱们赶紧上报啊!」关腾飞本就是个大嗓门,这一喊周围的同事都看向
他们,就连车里关着的丧尸也沸腾起来,关腾飞有些尴尬的摆了摆手,示意大家
继续处理后续工作。
钱启宁跟他是一个公安学校里出来的同学,早习惯了他的一惊一乍,并没太
在意,「上报是一定要上报的,但是现在不清楚病毒源头在哪,现在遇见的很可
能只是冰山一角。那个草包局长一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靠着副市长的关系当上
的官又能有什么作为,申请时间又长又繁琐,只怕是耽误了时间,到了一发不可
收拾的时候才是真正的末日。」
关腾飞早就烦透了这低效率又繁琐的处理模式,怒火中烧又无处发泄,一把
将烟头摔在地下,怒火凝在脚尖狠狠地碾了几脚,这才冷静一点,「妈的!一帮
吃官饭的废物!」
王思那边记完笔录回来就听到关腾飞低骂。
「这么大火气。」王思将笔录递给钱启宁看,一边口述补充着,「那个男孩
没什么大事,就是稍微擦伤了,再受了点惊吓。他一家是刚从邻市回来就遇上了
车祸,好在刹车及时,没受太重的外伤,不过据那男孩所说,他的父母下车查看
状况就遭到感染者的袭击,因为后车窗忘记关上,感染者从车窗爬进咬伤了后座
的男童,因为交警队来的及时,男孩才能得救。」
「那些感染者身份查明了吗?」钱启宁例行公事地问道。
王思办事一向利落,「查明了,家属也通知了。只不过,那些家属要是见到
他们这幅模样,还不知道会多么伤心。还有交警队新来的两个小年轻也出现了相
似的症状,才毕业的学生啊,可惜了。」王思眉眼间带了一抹悲伤。
「先回局里,这件事绝不能被这帮草包耽误了。」钱启宁眉头紧紧的锁在一
起,他最见不得年轻的一辈出什么意外,隔着厚厚的外套,钱启宁握着内袋里的
打火机。
局长办公室里气氛一度降到冰点。
「小钱啊,这件事情牵扯的很大,我需要跟上级汇报一下呀!你先别着急,
年轻人,遇见事情要稳住呀!慌慌张张会坏事情的呀!」局长试图打破这种令人
窒息的低气压,操着一口外地口音佯装和善地说道。
钱启宁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草包局长做实事不行,却打得一手好太极,
拖拖拉拉。有大事上面下来人解决,要是小事就不用解决。没有金子做敲门砖可
敲不开局长的大门。凭借着副市长的关系和雄厚的家底空降到现在的位置,好在
w市一直平静和谐,没出过什么大事,不然凭着他这个无所事事的草包模样又怎
么可能坐在这个位置上这么久。
「局长,还望您看在情面上申请一下。」钱启宁将红包按在桌面上推到局长
面前。钱启宁十分肉疼,这一个红包就是他几个月的工资啊,要不是事关重大他
才不会出这么大的血来撬动着个草包的嘴。
「小钱,你这是干什么!」局长见到红包眼睛都在发光,但碍于面子还是要
假意推脱几下的。这些钱启宁怎么会看不出,暗暗腹诽:「给你脸了,要是能办
事,你最好别要这钱,心疼死我了。」这话他现在根本不敢说出来。
「哎呀,小钱啊,你说咱俩这关系还有什么钱不钱的,多伤感情。」嘴上这
么说着,身体却很诚实地收下红包,塞到了桌下的抽屉里,「以后可不能这样了,
你代替我陪夫人去医院我还没谢谢你呢,今天这多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你别收啊。」钱启宁用只能他听见的音量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
「局长您收着,这是我的一份心意。」钱启宁压抑着动手打人的冲动,尽量
平静的说道。
「小钱可真是个好同志啊。肯定会为组织为人民做贡献的呀!」收了红包的
局长笑得嘴都快咧到了耳根,「以后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就好呀,只要是我刘某人
能帮的上忙的,绝对义不容辞呀。」
钱启宁听够了他的废话,应了几句便离开了。凡是给了钱,他多少会卖些力
气的,毕竟有钱能使局长推磨。
局长这边搞定了,调动人手的问题就解决了一大半,接下来就要去解决暂时
隔离场所和医生团队的问题了。院长这个老狐狸圆滑得很,左右逢源的本事比他
高的还真没几个,不过只要不涉及他和医院的利益,他还是比较好说话的。
钱启宁真没想到自己一个刑警大队队长会有一天挑起这么重的担子,他并不
想做什么盖世英雄,也不想为名利去卖命,可能是遗传父亲的刑警基因,骨子里
的责任感告诉他,这种时候他绝不能置身事外。在政府无作为之前,这些事情也
就只能他们几个人干。说起来都有些可笑,为保障人民利益设立的c国政府,关
键时刻效率竟如此之低。
钱启宁打电话给王思医院见,还不忘叮嘱她带上拘留所里的唐易。
急诊室里外三层地围了许多人,护士医生和看热闹的路人挤挤攘攘,外层的
人踮着脚伸长脖子往里面看去。
「我不是想看热闹啊。这里肯定发生了什么事,说不定对咱们有帮助呢。」
牵强的不能再牵强的借口在钱启宁嘴里说出来却显得一点都不奇怪,毕竟这
种给自己找借口看八卦的行为他也不是第一次干了。
「钱队,这不是八卦的时候。」王思想要拉住钱启宁,奈何这位倔得像驴一
样的上司怎么是她想拉就能拉住的。
钱启宁拉住外围一个举着吊瓶看戏的瘦弱男人,自来熟地问道:「兄弟,这
里面怎么了?」
「我也是才来一会儿,刚才看见里面有个疯子,见人就要咬啊!凶的厉害嘞。」
吊瓶男故作玄虚的说着,「被绑着手脚来着,要不我也不敢看啊,哈哈。」
钱启宁现在对「咬人的疯子」十分敏感,听到他的描述根本没心思跟他废话。
吊瓶男见自己的玩笑引不起眼前这个男人的兴趣,悻悻地转过去继续「看热
闹」。
王思和唐易自然也听到了吊瓶男的话,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如果将病例摆
到院长面前,不信他还能不为所动。
第五章
钱启宁一行人硬生生挤到医生们后面。只见一对中年夫妇带着绑着手脚的少
年,医生身边还跟着一个瘦弱的小女孩。
小女孩惊恐万分的躲在医生身后抽噎着,医生对面的妇女指着他的鼻子破口
大骂,不时想要去拽他身后的小女孩,但是都被他挡开。
「你们怎么当医生的啊!治不好病还当什么医生啊?」妇女嚷嚷着,「你们
这群医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个就想着赚钱!不给送礼就不给好好看病啊!
呜呜呜呜……」
医生一脸无奈,眼睛委屈的都挤成了三角形,「女士,请安静一点,我们还
有病人要休息。我们真的尽力了,这孩子的病不是一时能治好的,并且他总是攻
击其他病人,我们只能把他控制起来啊!您不要……」
妇女根本听不进医生的话,干脆坐在地上哭喊起来:「黑心医院啊!治不好
人啊!我们家就这么一个儿子,治不好他我们可怎么办啊!我们穷人家没钱就不
给治病啊!」
妇女哭天抢地的拍着地板,「你们评评理啊!我们穷人家就不配治病吗!记
住这些没良心的医生啊!呜呜呜……」中年男人在一旁应和着。
「女士,请你冷静一下,医疗费用是统一的,并不是我们定的,对每一个病
人我们都一视同仁,都会尽力救治,你这样我们很难做啊。」医生尽力平复着妇
女的情绪。
妇女瞥见医生身后露出头的小女孩,起身就抓住她的胳膊往出拖。小女孩挣
扎着放声大哭。
「都怪你!丧家种!不是因为你,你哥就不会得这病!你个丧家种!」妇女
拧着女孩子的耳朵几乎要掉下来,女孩子哭得更凶了,「我今天就把你卖了要给
你哥治病!」
「爸爸!」女孩子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一旁的中年男人,但男人却躲开了她的
视线不为所动,冷漠的围观人群一片沉寂,女孩子的哭泣声逐渐变得绝望。
「这位女士,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四十条:拐卖妇女、儿童
的,处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情节严重的还会判处死刑,如果
把孩子卖给其他人进行抚养的话,这种情况会以拐卖儿童罪来进行处理,请你慎
重考虑。」一直在医生们后面的钱启宁突然开口,从内袋里掏出证件展示给她看,
「我是w市警局的刑警,如果你执意要卖掉她,我有权利将你带走。」
「我管你是谁,这是我女儿,我生的,我养的,我的家事不用你来管!多管
闲事!」妇女将矛头指向了钱启宁,她身后的男人知道钱启宁是警察后有些害怕,
拉住了妇女,却被她一把甩开,「你能不能像个男人!咱们儿子快不行了啊!」
妇女突然跪坐在地上掩面痛哭。
「你不要哭咯!咱们儿子要不是自己出去耍,又哪会惹上这病呀!杏儿不过
是去找他哇!你又干啥把气撒她身上啊!」男人竟也哭了起来,扶着跪坐在地的
妇女。
突然小女孩跪在了医生面前,「医生叔叔,求求你救救我哥吧!我愿意被卖
掉,我们会给你钱的……」
王思看不下去了,上前拉起小女孩,双手扶着她的肩膀目光坚定地看着她哭
红的双眼,「小姑娘,无论如何都不要将自己的命运交付出去。要坚强啊!」
「只会说风凉话的大家小姐又哪能懂我们穷人家的苦呢。」妇女带着哭腔冷
笑了一声,「说得轻巧,不卖了她,我没钱救我儿啊!我们辛辛苦苦攒钱只能在
市郊买个小房子,房贷刚还完,还以为会有几天好日子过,谁能想到啊!我的儿
啊!」
「难道他就不是你的女儿了吗!」王思压抑的怒火终于爆发,冲着妇女吼道,
「他们都是你的骨肉!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你的女儿!」
「反正最后都是别人家的媳妇儿,她还能给我养老送终不成?!我都把她养
这么大了!他就不能为我们做点事情吗?!」见妇女歇斯底里的模样,王思有一
肚子话却一句都说不出。
王思知道,就算是现在,还是会有如此重男轻女的父母,腐朽的思想在他们
的意识里根深蒂固,任凭别人说什么都无济于事。悲哀与无可奈何催得这个一向
坚强的姑娘鼻头一酸。
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王思和妇女身上时,男人走到挣扎着的少年身边,解开
了绑住他的绳子,低声说道:「儿啊,阿爹带你回家。」
被放开的少年毫不犹豫地扑到男人身上,空洞的眼睛被贪婪填满,张开大嘴
咬住男人的脖子,顿时鲜血喷射到围观的人们的脸上,众人都被眼前的突如其来
的一幕吓得呆住。
就连情绪激动的妇女都停止了哭喊,钱启宁最先反应过来,大喊「快跑!离
这里远点!」
围观的人像点了爆竹一般炸了锅。四散着喊叫着逃命,坐在轮椅上的病人也
没人管,笨拙慌张地推动着轮子。保安见人群躁动,纷纷赶来维持秩序。
急诊室只剩钱启宁一行人和几个坚守岗位的医生。
「王思,带着孩子还有她离开。」钱启宁推开王思拽起跪坐在地的妇女,只
身上前想要控制住少年。
唐易见状叫上其他医生一拥而上。但是感染病毒的少年力气奇大无比,几个
人手忙脚乱的控制不住他。一个医生见状将他扑倒在地,正要按住他的胳膊时被
他挣脱开,又是快准狠的一口,咬在医生的手腕,少年头一甩,生生撕下一块肉。
医生痛苦地压住手腕止血,但是病毒却已经通过伤口在他的身体里生根。
方才一片混乱,倒在地上无人问津的男人抽搐着起身,趁大家注意力都在受
伤的医生身上时,男人冲入人群,疯狂地撕咬着奔走逃命的人们。
王思将女孩和妇女带到值班台后,「你们先在这里躲着,千万别出来,我一
会儿就回来。」说罢转身想要去帮钱启宁,却被妇女一把抓住。
「我儿子怎么样了?我男人呢?」此时的妇女没了刚才撒泼跋扈的疯劲,露
出了一个母亲的担忧一个妻子的柔弱。
王思虽然还是很不满她方才的所作所为,但是想到她也不过是个苦命的女人,
心有不忍,语气也缓和了许多,「你先不要管那么多,保护好你的女儿。」
妇女见躲在台下瑟瑟发抖泪痕未干的杏儿,一把抱住她,口中轻声安慰着:
「不怕,妈在这呢。不怕。」
王思跑过去一脚踢开正要扑向唐易的感染者,「你没事吧!注意点!」转过
头对着与感染者搏斗着保护医生们的钱启宁道,「钱队!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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